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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一聲咆哮,棄迭祖贊不知從哪裡拔出一柄純金打造的彎刀,一個骨碌在厚厚的地毯上滾出了十幾步遠,躲在一根柱子後,謹慎的在寢宮內掃了一眼。一名白衣如雪,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年少和尚不知道什麼時候盤膝坐在了寢宮正中的一塊蒲團上,腦後一輪白色佛光皎潔宛如明月,正是華邏和尚。他左手纏著一串黑色珍珠串成的佛珠,右手拇指、食指輕輕的拈著一朵淡金色半透明的波羅花,那拳頭大小的花朵上一縷縷金光隱隱放出,照耀得整個寢宮好似純金打造,光怪陸離,好不神異。隨著華邏和尚一聲輕輕的梵唱,寢宮虛空內有無數金剛、羅漢自那空氣中閃現,一聲聲清脆悅耳的誦經聲自那天際傳來,好似清泉一樣洗滌著所有人的心靈。
此時此刻,受那誦經聲洗滌的,只有棄迭祖贊一人而已。華邏和尚施展的是天竺佛門『西天大接引禪功』,那有大法力大神通大願心的佛子,碰到對於佛門有大因緣的俗人時,耗費一世輪迴積攢的全部法力神通,施展出這接引禪功,可以平地化出西天極樂世界的虛像,讓人在那無邊的佛光梵唱中直接皈依,實在是佛門渡化門徒的無上法門。此時為了讓棄迭祖贊投身佛門,華邏也不惜大耗工本的施展出這門禪功,實在是用心良苦。奈何吐蕃乃是苯教的地盤,苯教中很有幾位力量極強的人物潛伏,華邏和尚為了安全和隱秘,這禪功只是施展了冰山一角,耗費的修為也不過是區區百年苦修積蓄的佛力,但是就是這不完全的禪功施為,已經讓棄迭祖贊失魂落魄,在地上膜拜不已了。
「不知大師自何而來?」棄迭祖贊虔誠的朝著華邏和尚叩拜了九下,沉聲喝問。
「南無阿彌陀佛,貧僧乃天竺爛陀寺苦修僧人,發大願心來你吐蕃傳播佛法而來。」華邏和尚卻也不客氣,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意圖:「入我佛門,我教當以大神通大威力助你平定苯教,剷除那等王公大臣,讓你吐蕃王真正的掌控吐蕃一國之大權。此事,可是大王夢寐以求的麼?」金色波羅花上一縷縷金光在棄迭祖贊的體內穿入穿出,淨化著棄迭祖贊的身心,讓他的身軀慢慢改造成最適合佛法修煉的體質。比起大善智當年在長安城使用過的強行渡化江魚入佛門的那接引功法,華邏和尚的這一手高明了何止百倍?四周都有那來自西天佛境的羅漢金剛的真身投影,寢宮內的佛力強大到了極點,那些梵唱聲都是諸位羅漢、金剛數千百萬年來積累的誦經願力,足以讓頑石點頭、足以讓天魔投奔佛門,卻又怎麼是棄迭祖贊所能抵擋的?沒有絲毫的遲疑,棄迭祖贊已經是大聲應諾,加入了佛門,拜華邏和尚為師,成為一名修行的佛子。
「善哉,善哉。」華邏和尚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一次卻也不算白來了。今日的決鬥典禮,華邏和尚全程旁觀,以他的修為、以他數世輪迴的見識眼光,自然看穿了吐蕃國內如今的一切問題所在,故而言語中直奔主題,輕而易舉的擊碎了棄迭祖贊心中最後一絲提防,讓棄迭祖贊心甘情願的加入了佛門。
一方不惜耗費元氣以佛門禪功接引,一方則是心中有事正需要一個強大盟友的相助,二者一拍即合,只是短短一頓飯的功夫,棄迭祖贊和華邏和尚就已經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天竺佛門派出高手潛入吐蕃秘密傳教,以高手坐鎮吐蕃打壓苯教的勢力尤其是打壓和苯教法師們勾結在一起的王公貴族的勢力,讓王室掌握絕對的權力;天竺佛門有在吐蕃自由傳教的權力,佛門高僧不許插手吐蕃的政務和軍務,更要幫助王室控制王公大臣、軍隊將領、平民百姓乃至奴隸農奴的思想,讓他們不會升起抵抗王室統治的心思。
華邏和尚終於是極其滿意的笑了,他點頭道:「如此甚好,具體的細緻條款,我等日後再詳細商議就是。徒兒今日可見到,那朗錄和你身邊的一位紅衣大法師很是有點勾結麼?就算那叫做江魚的年輕人不搗鬼,達扎路恭的那一批武士也是死定了。」華邏和尚對今日決鬥場中的事情那是如同掌心觀紋,看得清清楚楚,其中的一應玄虛都在他明鏡一般的心境中反映出來,此時正好說出來堅定棄迭祖贊的決心。
面色陰沉的棄迭祖贊摸了一下自己的鬍鬚,冷哼道:「此事,本王卻也明白,卻是奈何不得他們。法師們和王公大臣們勾結,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卻也奈何不得他們。嗯,師父認識那個叫做江魚的年輕人?嘿嘿,他可是朗錄新招攬的客卿,本王看其中一定有古怪。」吧嗒了一下嘴巴,棄迭祖贊很肯定的說道:「以前朗錄和達扎路恭爭鬥,卻也沒有鬧到今年這種程度。今年達扎路恭的族人死傷這麼多,定然是有人在其中煽風點火。以本王看來,就以這叫做江魚的年輕人最為可疑,最為可疑啊。」
棄迭祖贊的眼珠子一陣亂轉,偷瞥了華邏和尚一眼。華邏和尚卻是微微一笑,點頭道:「徒兒說得是,那江魚是大唐朝皇帝的親信,乃是他大唐新成立的捕風營的將軍,更是左驍騎衛的大將軍,手握重權,更是大唐皇帝身邊最強的打手。他來到吐蕃,還能做什麼好事?」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棄迭祖贊,華邏和尚微笑道:「徒兒,你這幾年是否可和一批邪魔合作麼?」
眼裡寒光閃過,棄迭祖贊故作驚訝的看著華邏和尚:「師尊何出此言?我吐蕃王室,怎會和邪魔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