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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武藝卻也說得是不錯的安祿山,習慣的是在沙場上拼殺的功夫,哪裡懂這些武林道上近身搏殺的手段?只是一個照面,他就被三個年輕人打倒在地,一頓拳腳下去,原本就有點臃腫的腦袋,立刻變得好似豬頭一般。安祿山倒在地上嗷嗷怪叫:「你們敢打朝廷命官,你們不要命啦?你們敢打朝廷大將軍,你們這是叛亂哩!」
那史思明身手不錯,一柄長刀舞得水泄不通,在四個年輕人的圍攻下抵擋了一盞茶的時間,四個年輕人卻也沒能逼近他的身體。奈何剛才頂大杆的壯漢一聲怒吼,拿著半截大杆從背後一棍子砸在了史思明的後腦勺上,史思明腦袋一暈,手上一慢,八個大拳頭立刻招呼了上來,打得他兩個眼眶青腫,罵了一句,抱著腦袋就躺在了地上。
安祿山一行軍漢被打得在地上胡亂翻滾,金姣姣還在旁邊跳著腳大聲叫嚷著,最後還是那頂杆的大漢唯恐打出事情來,這才拉開了金刀道場的這群小伙子。拳頭、腳丫子剛剛停下,安祿山就直起身體,昂著一個好似豬頭的大腦袋指著金姣姣怒聲罵道:「小賤貨,你等著,安大爺我遲早把你在床上弄出七八十個花樣來活活操死你!媽的,你敢打陛下欽封的大將軍,你死定啦。」
大慈恩寺廟會的時候,長安府衙總有大把的衙役、捕頭在四周巡視,唯恐鬧出什麼是非來。安祿山他們這裡鬧得如此之凶,早就驚動了今日坐鎮廟會的長安府捕頭,領著三十幾個捕快拎著鐵尺、木棍、鐵鏈之類,『嘩啦啦』的衝進人群。那捕頭一聲厲喝:「什麼事?為何如此驚擾?兀那女子,可是你們打傷了這幾位大人?來人啊,全部拷了回去,仔細的拷問!」
金姣姣看得這些捕快差役沖了進來,不由得氣得眉頭直皺:「拷問就拷問罷,姑奶奶還怕了你們?剛從你們長安府大牢出來沒半個月哩!姑奶奶我都蹲習慣啦。你們這群混帳東西,官官相護,剛才這肥豬欺辱人的時候,你們怎麼不來?」
安祿山躺在地上直嚎叫:「這位大人,可要為小將我作主!小將是陛下欽封的平盧將軍,就要去邊疆領軍和那些蠻夷作戰哩,今日被人無辜毆打成這個樣子,我要進宮面聖,我要進宮面聖,我要告這個小賤貨,是她驅使人故意毆打咱們兄弟的咧!」安祿山在這裡反咬一口,倒是那史思明反而硬氣得多,一對眼睛陰狠狠的盯著金姣姣,卻沒吭一聲來。
那捕頭聽得金姣姣叫囂自己剛從大牢里出來,頓時眉頭就是一皺;再一聽安祿山居然是和蠻夷作戰的平盧將軍,心中頓時已經有了偏袒。他手一揮,沉聲道:「來人啊,將這女子還有她身邊一干惡奴都銬上。幾位大人,還請和我們去見京兆尹大人,將今日的事情仔細的分說分說,定然饒不得他們這群膽大妄為的賊子。」
安祿山神氣活現的爬了起來,揉了揉自己臃腫的臉蛋,惡狠狠的盯著金姣姣低聲叫罵了幾句。金姣姣則是憤憤然的抬起頭來,不屑的看了安祿山一眼。旁邊圍觀的百姓卻已經有人叫嚷起來:「捕頭大人,這可不能怪這位姑娘。這姑娘他們下手是重了點,可是這胖子可不是什麼好貨!」一干百姓同時稱是,紛紛指責安祿山、史思明欺凌弱小,數十個混在人群中的遊俠兒已經是憤然走出人群,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刀廝並。安祿山、史思明嚇了一大跳,那捕頭的眉頭也漸漸的皺了起來,狐疑的瞥了安祿山一眼。
咳嗽一聲,眼看就要鬧出大亂子的江魚坐不住啦,他分開人群走了出去,將自己的腰牌給那捕頭出示了一下,隨後很是親昵的拍了拍安祿山的肩膀:「哎喲,這不是安祿山安大將軍麼?怎麼,今天有興致來大慈恩寺拜佛啊?嘿,您拜佛就拜佛罷,何必弄得渾身是傷呢?上次咱大哥還說,有人往御史台遞條子,說你安大將軍欺行霸市、欺男霸女、橫行霸道、橫徵暴斂、肆意妄為、為非作歹,他奶奶的要狠辦你哩!」
江魚得意洋洋的看著滿臉慘白的安祿山,『咯咯』直樂啊。這幾天他也稍微下了點工夫,讀了一點點書,起碼這些成語用得是,他自我感覺極好的。那捕頭卻是知趣,看到有花營的人出面料理這事情了,樂得站在旁邊看熱鬧。江魚的官職比他高了快有十個品級,他樂得輕鬆。
安祿山被江魚一通胡說八道嚇得半死,他眼力很是厲害,看到那捕頭見了江魚手上的腰牌立刻就退到了一邊去,就知道江魚是有大來歷的人。再一聽『御史台』這三字,頓時想起了上次在興慶宮門外攔住李林甫給自己『伸冤』的時候,李林甫身邊的,不就是這個高高瘦瘦高得離譜的年輕人麼?安祿山的氣焰一下子就衰退得乾乾淨淨,他近乎諂媚的看著江魚,笑道:「這位大人如何稱呼啊?咱安祿山可是實誠漢子,怎會做那些犯法的勾當?咱,咱就要回去駐地的,哪裡敢在長安鬧事啊。」
冷笑了幾聲,江魚隨手從懷裡掏出一個銀餅,慢條斯理的用手指頭搓泥巴一樣將那銀餅搓出了無數個形狀來,隨手朝著那頂大杆的漢子丟了過去:「這位兄弟,拿去給你的人好好的治治傷罷,今日的事情,看在我的面子上,就算了罷。這位安大人,自然有我去處置,可好?」
那頂大杆的漢子也是只求和氣生財,他又怎麼敢真的和一位將軍爭鬥糾紛?他『誒、誒』連聲,千恩萬謝的謝過了江魚,然後又狠狠的謝過了打抱不平的金姣姣,這才收拾起地上的那些銅錢,攜帶了傢伙事物,扶起地上的年輕人,自己背起那摔斷了腿子的少年,再一次的謝過了江魚,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