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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最近幾天壓在他身上的事情太多,他要整合屬下新來的那一批簪花郎,要將這批人組織起來變成一個極其有效的機構,還時不時的要跑去皇宮內的梨園偷偷的張一張公孫氏的行跡,怕是江魚早就去找張冰雲溫存快活了。只是張說似乎也得到了什麼風聲,硬是將張冰雲看得死死的不許她再出張府一步,張冰雲的娘親成天跟在她身邊,母女兩不斷的抄寫各種經文積累善德,弄得江魚想去找她都沒得機會。
數日後,長安城還沒有從元霄節的瘋狂中恢復,江魚已經將屬下五百簪花郎以及淨街虎的那幫混混全部派了出去。打扮成各種人等的他們,在長安周邊方圓五百里內組成了一個極其嚴密的網絡,監察著市井中的一切蛛絲馬跡。加上李天德手上花營暗營的那些專事監督朝廷官員、王公貴族的密探,可以說只要天欲宮、地煞殿的人一旦拋頭露面,就會立刻落入花營的耳目中,並且受到花營最為迅猛的打擊。
自詡為姜老太公穩坐釣魚台的江魚,卻是老神在在的坐鎮長安,身邊跟了十幾名簪金花的頂尖好手,每日裡就在長安城裡逍遙。偶而他去東市里逛逛,偶爾他去西市里走走,時不時跑去張說的門前晃幾下,故意噁心噁心張說以及柴風,時不時的又跑到張九齡門前露個臉,讓張九齡朝著自己叫罵幾句,總之日子過得無聊,但是很輕鬆快活。以江魚的本性而言,這種無所事事,口袋中有錢,身邊有強力打手的逍遙生涯,才是他江魚夢寐以求的啊。
這一日,大雪停了,天空暖暖的日頭露了出來,大慈恩寺門外的廟會上,江魚正帶著十幾個金牡丹在那裡看江湖藝人頂大杆兒。等得那頂大杆的男子將那足足有七八丈高的大竹杆頂在額頭上,四名十五六歲的少年爬上了竹杆揮動單刀在上面演了一路四門刀的時候,江魚興致勃勃的鼓掌叫好起來:「好啊,好刀法,好刀法。嘿嘿,這漢子,好大的力氣,好硬的脖子。呃,打賞。」
『嘩啦』一聲,他身邊的一名金牡丹簪花郎自懷裡掏出一貫銅錢丟在了地上的銅鑼里,那頭頂著大杆的壯漢朝著江魚一抱拳,大叫了一聲:「謝這位老爺賞。孩兒們,再來一路清風刀啊,全部的身手都施展出來。」頓時四位少年在那竹杆一手抓住了竹杆上的繩索,全身騰空的揮動起單刀,『唰唰唰唰』的打出了一套很是靈動卻沒什麼力量的刀法。
雖然是江湖伎倆,卻是打得精彩萬分,時不時的這四個少年會兩兩成為一對在那裡相互拼上幾刀,碰撞的刀聲引來圍觀的百姓一陣讚嘆,紛紛將那銅錢丟向了地上的銅鑼里。此時大唐的百姓富庶得很,圍觀的三五百人,一會兒的功夫就丟了有兩三貫錢在地上,已經是很大的一筆錢財了。那頂大杆的漢子也沒想到今日的收穫是如此之好,高興得連連大笑,一根竹杆被他玩得風一樣,不斷的在他手臂、膀子、膝蓋、腰胯上翻轉,大杆頂上四個少年身形如飛,益發的驚險。
恰這個時候,人群中傳來了怪聲怪氣的一聲吼叫:「兀那漢子,你那四個小崽子玩得什麼刀法?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沒有,這樣子的刀法也能賣錢麼?」隨著叫聲,一條粗肥的大漢一手分開了人群,領著七八條軍漢搖搖擺擺吊兒郎當的走進了人群圍成的圈子,目光狠狠的瞥了一眼地上那一大片的銅錢,隨後指著那大漢吼道:「我這位兄弟也練了幾年刀,你和他較量較量,若是你輸了,你今日的錢可都是咱家的。」
江魚看了一眼那大漢,不由得一愣:「這不是那安祿山麼?他沒事找這江湖人的晦氣作甚?大哥不是說了,他都被封為平盧將軍,馬上就要去邊關鎮守了麼?莫非他看上了這地上的這點錢?」
他在這裡不解安祿山的行逕到底為甚,可是安祿山身後那條高高瘦瘦面色陰鳩的大漢已經上前了幾步,冷森森的哼道:「在下史思明,今日裡好好的教訓教訓你這群混江湖的。」他隨手拔出了身上佩刀,一聲大吼,刀光如匹練,已經滑過了那還沒弄清楚事情到底如何的大漢。四周百姓一陣聳動,那大漢前身的棉襖突然『嘩』的一聲化為碎片飄散,那竹杆也被攔腰劈成了兩截,竹杆上的四名少年一個不防備,猛地從那竹杆上摔了下來,當場摔了個半死。
江魚的臉色猛的陰沉了下來,江湖上有句話說――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混江湖有混江湖的規矩,這些江湖藝人也是辛苦吃飯的,那一身的本領也是耗費了天大的力氣才熬練出來的,原本是人家養家餬口混衣食的憑仗,就算是坐地的強龍,對於這些混江湖的漢子,也是只要禮數上到了,卻也不去禍害的。安祿山還有這史思明如此無賴的找這漢子的麻煩,把江湖規矩都壞掉啦。
那四個年輕人摔得不輕,有一個似乎連大腿都摔斷了,如今正抱著腿子在地上掙扎。江魚看得眼角直跳,左手猛的按住了刀柄,正要叫屬下那十幾個簪花郎出面將安祿山、史思明毒打一頓出氣,那邊已經有人尖叫道:「好沒道理,就你武功厲害不成?給我揍扁了他們!欺負這些苦哈哈的江湖人,你們算什麼好漢?看姑娘我去兵部告你們!」
一聲尖叫,渾身紅衣的金姣姣面容稍微有點憔悴,卻是精神十足的從人群中跳了出來。她身邊總是跟著的那十幾個矮壯的師弟『嗷嗷』叫著,好似一群發狂的野豬一樣沖了出來,朝著安祿山、史思明撲了上去。目瞪口呆的安祿山還沒反應過來哩,三個壯實的年輕人已經撲到了他身邊,足足有幾百斤重的拳頭、大腳『砰砰』的招呼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