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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們從一條極其潮濕,地上有著半尺厚的淤泥,路邊的水汪中也不知道有著什麼古怪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上就好像腐爛了一半的內臟一般物事的小巷穿過,到了一個大門上鐵鏽都有一寸厚的獨家院落前。江魚抬起大腿,一腳就將那寸許厚鐵板鉚成,外面用膠水粘了厚厚一層鐵鏽的大門踹了一個大凹陷下去,嘴裡大聲吼道:「老甲魚,他媽的給老子出來!當我不知道這裡是你揚州城中最隱秘的巢穴麼?給老子出來,否則我就帶人打進去啦!」
『咚咚咚咚』,連續幾腳踹在了那大門上,江魚硬生生的將那大門連同門框一腳踢飛了進去,領著風青青他們一擁而入。筆直的一拳轟在了朝著自己張牙舞爪撲來的一條大漢臉上,將那大漢原地打得凌空翻了三個斤頭口吐白沫的暈倒在地,江魚大聲喝道:「老甲魚,貴客登門,你他媽的還不出來接客麼?真要我魚爺殺人放火了你才出來不成?」
風青青他們看得這院子門外的確是殘破得沒有天理,可是院子裡面卻也是雅致得極其沒有天理了。整個院子上空就是一個大的藤架子,三株起碼有四五百年歷史的紫藤蘿正攀爬在那架子上生長得茂密。一串串細細的花串從那藤蘿間吊了下來,清香撲鼻。院子裡有一個小小的池塘,裡面有百多尾五彩鯉魚在悠然的游來游去,池塘邊上有一條小徑,通向一側的一個小小的用藤蘿的莖幹編成的亭子。亭子裡有幾個石凳,一張石桌,石桌上放著茶壺茶杯各色細點,石桌邊端坐著目瞪口呆的賈玉以及兩個嬌滴滴的大姑娘。
江魚視若無睹的從院子裡張牙舞爪的十幾個彪形大漢身邊穿過,大搖大擺的走到了亭子裡,提起賈玉對面坐著的那個大姑娘,大馬金刀的撇開兩條大腿坐在了賈玉的正對面。他左手輕輕一撇,撫摸了一下自己那特製橫刀的刀柄,右手輕輕一晃,腰上的銀魚袋和盤龍玉佩閃閃生輝,照耀得賈玉眼皮子一陣子亂哆嗦,整個人一下子就變得畢恭畢敬起來。
「哈哈,哈哈,江……江大人啊~~~,您這次可是榮歸故里呀!嘖嘖,怎麼不提早打個招呼啊?瘦西湖邊最好的青樓,哥哥我擺上幾桌上好的酒席,給你接風洗塵呀!」賈玉笑得比哭還難看的笑了幾聲,哆嗦著一對爪子在那裡哼哼嗤嗤的哼道:「不知道江大人、江兄弟這次過來,有何貴幹啊?我賈玉的白龍幫,可是,可是,沒有做下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罷?」
賈玉的眼睛尖,畢竟是走江湖的人,經歷的場面也多啊。且不說江魚身後的那二十幾條大漢那彪悍的氣息,孔武有力的塊頭,以及他們那高高凸起的太陽穴,就說他們腰間清一色佩戴的銀魚袋,就讓賈玉的心尖兒不由得一陣的哆嗦。他有點摸不准江魚的來頭了,到底是什麼衙門才是如此的古怪呢?自己佩戴銀魚袋,可是身後的隨從也是清一色的銀魚袋扎在身上?大唐朝的官員,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值錢了?
咳嗽一聲,隨手提起面前的茶杯,朝著被自己拎開的那個大姑娘擠眉弄眼的笑了笑,江魚端起那茶杯,將裡面的半盞清茶一飲而盡,隨後大咧咧的哼道:「老甲魚,你可享清福哩。你真不知道我魚爺來找你,是幹什麼的?你可千萬不要裝糊塗啊!」江魚獰笑了一聲,手指頭輕輕的在面前的石桌上彈了幾下,那青石桌頓時多了幾個深深的窟窿。
賈玉臉上的冷汗一下子就打濕了他的鬢角,他二話不說,立刻叫嚷道:「大虎,大虎,趕快帶兄弟們去後院地下的那個銀庫,取三箱銀子來。」隨後,他朝著江魚無比恭敬的微笑道:「江兄弟遠道而來,辛苦了,些許銀兩不成敬意,嘻嘻,請諸位兄弟們喝點茶。哈哈,喝點茶。」賈玉心裡清楚啊,幾個月前,江魚還是一介白身,都能從自己手上敲詐走這麼大一筆銀子,如今他帶著一批武將登門,自己如果不大大的出一次血,怕是自己的白龍幫就要變成死龍幫了。幸好,最近他做成了幾筆很大的私鹽買賣,給江魚三箱銀子,卻也承受得起。
三箱合計一萬五千兩白銀放在了江魚面前,江魚大模大樣的掀開箱子看了一陣,示意風青青他們過來三個人,將那箱子扛在了肩頭。江魚這才微笑道:「賈幫主實在是客氣了,我們鄉里鄉親的,何必這麼客氣?何必這麼客氣!哈哈哈哈!這次來,其實也沒有其他的用意,只是想要請賈幫主幫忙,給我們關注一下近日裡揚州城內外的一些風吹草動就是了。莫非賈幫主還以為,我們是來打劫的不成?」
賈玉一愣,猛的就將江魚他們的來歷和最近揚州城發生的那一起起官兵的大舉出動聯繫在了一起。他心裡那個懊悔啊,看著那三箱銀子差點就沒哭出來。江魚這次來顯然是要求自己幫忙的,自己還這麼下賤的賠出去三箱銀子做什麼?只是,事已至此,不如再做得光棍點才是正理。賈玉咬咬牙齒,毅然說道:「江兄弟看得起我賈玉,有什麼話儘管說就是。只是,最近揚州城來了一批過江強龍,咱們白龍幫,招惹不起啊。」
風青青眼睛一亮,立刻搶上前厲聲喝道:「你知道地煞殿那群反賊的下落?」那些簪花郎也是將那炯炯的目光投射在了賈玉身上,這些熾熱的目光,讓賈玉身上一陣的難受,不由得不安的扭動了一下身體。
就看賈玉看了看左右,將院子裡所有的屬下都趕了出去,更將兩個大姑娘遠遠的趕開了,這才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諸位可不要怪我賈玉膽小,江兄弟知曉我的,就是因為這群強龍太強了,連大都督府都敢殺進去弄了個三進三出,我賈玉怕禍事,這才躲在了這個小院子裡躲了大半個月哩。實話實說罷,我知道他們藏身的地方,但是江兄弟可千萬不能露了口風,說是從我這裡知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