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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校尉年齡最大的不過二十歲出頭,顯然他們根本沒聽說過江魚的名頭。江魚盤膝坐在一棵灌木下,抬手道:「都起身罷,也不要客氣,你們不知道我,那是應該的,我離開長安,也有二十多年了罷?」幾個將領一臉驚詫的站起身來,學著江魚的模樣盤膝做下,他們不斷的打量著江魚那看起來不過二十許人的面孔,感覺江魚的話里玄虛太大了。他自稱侯爺、大將軍,又離開了長安二十幾年了,二十幾年前,他才多大啊?江魚不以為然的搖搖頭,笑道:「江武,你是我的本家哩,看你們身上衣甲的樣式,你們應該是高仙芝的親兵罷?怎會孤軍和那些叛軍對陣啊?高仙芝那傢伙去了哪裡?嘿,若是有他在,這數萬叛軍,嘿嘿!」
江魚發出一連串的冷笑,以高仙芝的修為,加上那些佛門弟子的佛法加持,他一人就能力當萬人。他麾下的兵馬也是極精銳,怎會落得就剩下千多名親兵被人圍攻的局面?那江武卻猛的跪在了江魚面前,放聲號啕大哭道:「您有所不知,我們高將軍,他,他,他被人冤殺啦!高將軍和其他一些將領,都被朝廷的欽差殺啦,我們被朝廷派去的將領接管,那將領卻沒有高將軍的本事,我們連輸十三陣,高將軍留下的一點家當,就剩下我們這點人啦。」江武哭訴著,讓江魚好容易才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安史叛軍大舉進攻的時候,朝廷欽差突然趕到高仙芝的軍中,以畏戰、通敵的罪名,由花營大將軍李天德親自出手斬殺了高仙芝。
「是,李天德啊,他的修為,嘿,高仙芝怎能勝得過他?」江魚心中雪亮的,如果說是其他人下的手,也許只不過是高仙芝倒霉陷入了朝廷黨派之爭。可是既然是李天德出手了,那只能說高仙芝更加倒霉的陷入了佛門道門的教派之爭,他不死,卻是該死誰呢?想想看當初那錦衣華服,騎著高頭大馬,意氣風發的和江魚作對的高仙芝,江魚不由得也有了點兔死狐悲的酸楚,小小的替高仙芝傷了傷心。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空,江魚長吁短嘆了一陣,眼裡突然閃過一道寒光,盯著江武厲聲道:「你們應該是在潼關駐守罷?潼關被破,你們一路逃來這裡做什麼?嗯?看看你們身上!」
江魚指點著江武他們坐騎的馬鞍後面,那馬鞍子上都馱著個大包裹,沉甸甸的很是累贅。江魚冷笑道:「包裹裡面是什麼?金銀珠寶麼?若非你們馱著這些東西,以你們馬匹的速度,怎會被那數萬敵軍包圍?」四周的荒草猛的朝地上伏下,無形的壓力覆蓋了江魚身周數丈的空間,江武他們只覺一座小山壓在了身上,一個個坐立不穩,全被迫趴在了地上。江魚連連冷笑:「若是你們趁亂發財,那我就該讓你們死在亂軍中。」
江武很委屈的咆哮道:「我們是大唐的軍人,怎會作出這種事情來?我們戰馬上馱著的包裹,是戶部庫房裡的財物。皇上領了人退向劍南啦,我們一路吃敗仗跑到長安,被徵召了護衛皇上的車駕,這些包裹,可都是朝廷的大老爺們要我們馱著哩,長安城裡,找不到足夠的大車和馬匹啦。」他憤怒的一拳一拳的砸著地面,惱怒的吼道:「若非這些累贅物事,我們怎可能被他們圍住?三千多兄弟啊,就這麼白白死啦。」
另外一校尉滿臉苦澀的低聲哭道:「那些官老爺只求自己逃跑,看到叛軍追上來了,就要我們替他們抵擋追兵,我們就算丟下這些包裹,若是沒能擋住叛軍,也是一個死哩。高將軍都這麼輕易的被殺了,我們算什麼?」
又一個校尉極其痛苦的嚎叫道:「若非皇上他逼迫哥舒翰大將軍出潼關迎敵,我們,我們又怎麼會敗得這麼快?」
哥舒翰?那個和安祿山結了死仇的將領?也不知道他如今是死是活啊。江魚沉沉的嘆了一口氣,搖頭道:「罷了,他不出潼關迎敵,潼關也擋不住叛軍的。你們根本不知道,那些叛軍中有什麼人啊?」想要憑藉城牆和關卡抵擋安史叛軍,完全是痴心夢想。安史叛軍中的那些魔修,隨便一名修出魔嬰的修士,都能輕鬆的毀掉半邊潼關,這一場叛亂,世俗的再精銳的軍隊,也沒有決定戰局的資格。
不過,李隆基都帶著人逃跑了,那是他身邊沒有可用之人。那李亨呢?江魚心頭一動,當年他率領捕風營離開長安去營州的時候,李亨已經快要衝到銅身的境界,以他的天賦和足夠供應的靈石、仙石,他如今應該起碼是銅身巔峰的實力。加上龍赤火、白猛他們,如果自己的一干心腹沒有被道門剷除的話,李亨應該還有一搏之力!收起威壓,江魚一手抓起江武,湊到他面前大聲喝道:「皇上帶人逃跑了,太子呢?太子李亨何在?他不會也帶著人往劍南逃跑了罷?」
江武抬起頭來,滿臉茫然的搖頭道:「太子?皇上的車駕中沒見到太子啊?」
「什麼?」江魚眉頭一抖,狠狠的一拳轟在了地上。大半截手臂沒入了堅硬的黃土地,江魚咬牙冷聲道:「從今天開始,你們就是我江魚手下的兵,誰不想打仗了想要滾蛋的,就給老子留下他的兵器、鎧甲、戰馬,還有馬背上馱著的錢,光著身子給老子滾!」他身體挺得筆直,一股慘烈的殺氣籠罩了整個荒草坡,幾個校尉同時想起江魚沖入那數萬大軍的包圍圈,揮動兩柄大刀呼嘯索戰,殺開一條血路帶領他們逃出重圍威風凜凜好似天神的氣概,不由得同時抱拳跪地,大聲叫道:「敢不效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