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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慶緒的口水都差點沒流了下來,看到乾達婆飄然而去,安慶緒嘰咕著說道:「不就是要人命麼?來人啊,傳本太子……傳朕的旨意,三日後城裡埋伏下兩萬兵馬伺機偷襲入城唐軍,本王領軍先撤。」
城頭上,幾名白衣男子手持長劍,突然加入了戰團,立刻扭轉了里許長一段城牆上的戰局。他們手上劍光燦爛,好似水波一樣溫柔卻又帶上了月光一般嫵媚的劍光籠罩了那一段城牆,無數細細的陰柔的劍氣橫空掠過,城牆上數百名攻城的叛軍俘虜紛紛被割斷了喉嚨,就連那些大燕國的叛軍,也都被殺得人頭翻滾死傷慘重。不過是幾次呼吸的時間,那一段城牆上的兩千多名士兵被殺得乾乾淨淨,幾名白衣男子手揮那變得赤紅色的長劍站在城頭上仰天長笑,笑聲中有說不出的得意和猖狂。
其他各處城牆上,也都有這些舉止陰柔嬌媚的男子出現,他們不分敵我就是一通亂殺亂砍,雙方士卒都死傷殆盡,只有那城樓下數百名白衣女子面露微笑,陰險而惡毒的笑容讓人不寒而慄。
李宗弼帶了三千敢死精銳,正撲到了一段城牆下,他手上大刀一擺,將那前方的叛軍俘虜都趕到了兩邊,他大聲吼道:「讓老子來,你們這群雜碎都給老子滾開啊!」叛軍士兵已經順利的削弱了城頭守軍的士氣和力氣,正是派出精銳一鼓作氣將城頭拿下來的大好時機。李宗弼身體騰空而起,一個虎撲到了雲梯上,再在那雲梯上腳尖一點,身體好似烏雲般上到了城頭上,大刀揮出,朝前方幾個面無人色的守軍劈下。
大刀離那幾個守軍士兵還有數尺距離,一道劍光已經凌空射來,輕巧的滑過了那些守軍的脖子,噴出了滿天血霧。那劍光輕輕的在李宗弼的刀口上一挑一彈,李宗弼手腕巨震,大刀差點沒落在了地上。一名白衣男子溫柔的朝李宗弼笑了笑,輕輕的笑道:「這位將軍身體好生強壯,想必那魂魄,也比尋常人要強得多罷?正是上好的血祭材料哩。」劍光如匹練,瞬間就從那男子手上射到了李宗弼心口前,李宗弼猛的一聲大吼,兩隻油錘般拳頭朝那男子的太陽穴揮去,想要拼一個你死我活。
『噗哧』,一支利箭突然貫穿了那男子的左右太陽穴,李宗弼的拳頭差點就砸在了那鋒利的箭頭上。收勢不及的李宗弼只能將那拳頭朝下一壓,打得那男子兩肩骨頭碎裂,好似稻草人一樣倒在了地上,那劍尖只是軟弱無力的拖過了李宗弼的鎧甲,在那護心鏡上劃出了一道淺淺的痕跡。李宗弼吐了一口吐沫,抓起自己的大刀,也顧不得去感謝那放出一箭救他的人,正要趁勢招呼身後兒郎衝進城去,旁邊傳來了江魚的聲音:「小心!」江魚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城牆上,幾步就到了李宗弼身前,用自己的身體攔住了幾名白衣男子那惡毒有如蝮蛇的劍光。
數聲脆響,幾柄利箭粉碎,無形的反震力量讓這幾個乾達婆道的白衣男子好似如受雷擊,從右手指尖開始,一寸寸的肉體炸成了粉碎,最終全身都炸成了肉末,一道道血泉噴出了數十尺遠。江魚溫和的朝目瞪口呆的李宗弼笑了笑:「李將軍,你繼續罷,這些妖人,還是交給我來得比較合適。」輕輕的拍了拍李宗弼的肩膀,江魚沉聲道:「大哥,你不能隨意出手,我卻是和他道門早就有了過節,出手又如何?」
『嗚』,沉悶好似大地狂嘯,一聲響徹長安城的古怪風聲從江魚身體四周擴散開來,一道颶風裹住了江魚的身體,將數百丈內的雨點抽得乾乾淨淨,化為一道灰色的水龍扶搖直上九天。那水龍漸漸的在空中凝聚成形,化為一道鱗甲鮮明活靈活現的灰色長龍一聲長吟,搖頭擺尾的在空中一個扭轉,在那茫茫的水幕中帶出了一條閃亮的透明軌跡,直往江魚腳下的長安城門撞去。
門口吊橋粉碎,那厚達兩尺七寸的包鐵木門粉碎,後方的千斤閘粉碎,數千個裝滿了泥土填塞在門後的草包粉碎,江魚一擊將那長安城南門打得洞開。門後大街上數千名嚴陣以待的叛軍士兵目瞪口呆的看著那條水龍張牙舞爪的朝自己撲來,所有人都渾身僵硬,呆呆的看著那一道水龍,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傲然漂浮在城頭上,在那灰濛濛的天、灰濛濛的雨、灰濛濛的水霧的映照下好似死神的江魚沉喝一聲『破』,那水龍轟然解體,長安城遠近數百里內的百姓同時聽到了那一聲巨響,好似大洋中的瀾濤在礁石上粉碎的巨響。
那一支粗有丈許的水龍剛剛將小半個身體探進城門,就隨著那一聲巨響炸裂成無數水箭,那透明的、帶著絲絲寒氣的水箭。無法計數的水箭從長安城南門口開始,橫貫朱雀大街,直到那皇宮門口,才突然重新凝聚成一條水龍,直衝上數百丈的高空,仰天一聲無聲的長鳴後,化為一蓬有如杏花春雨般溫柔的水霧隨風飄散。宮門口朱雀大街上,數千名叛軍士兵呆呆的站在那裡,每個人身上都有數百個透明的小窟窿在『嗤嗤』的噴著鮮血,此時的朱雀大街,是一片猩紅色。
背負著雙手懸浮在那城樓上,那一團億萬生靈凝聚而成的白色神念緩緩的感知著江魚體外的那些死去的戰士魂靈留下的最後一點兒精神波動,將那臨死前的一絲不甘、一點點兒留戀以及那種刻骨銘心的不舍和怨恨慢慢的注入了江魚的心頭。一擊之下殺了數千人的江魚目光冷漠的看著那駱繹倒下的屍身,冰冷的面孔上沒有一點兒表情,可是他的心卻變得一片溫軟,兩行熱淚緩緩的自他臉上淌下,他冷漠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有如春花般燦爛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