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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髮亂得鳥窩一樣,身上衣衫襤褸,眼角窩裡還有兩團大眼屎,看起來沒有九十歲也有八十九歲的磨刀老頭兒有氣無力的抬起頭來,有氣無力的叫嚷了一聲:「這娃娃怎麼說話呢?咱老人家不是人麼?小二子,小二子,又有娃娃上賊船啦,快來接客,接客啊。」這面容粗鄙的老頭兒『桀桀』笑了一聲,手上那柄足足有九尺長卻不過二指寬的長刀朝著江魚晃了晃,又湊到那草叢中『鏗鏘、鏗鏘』的磨起來。
江魚定睛朝著那刀下看了看,頓時眼珠子猛的瞪大了:那刀下根本沒有磨刀石,這刀距離地面還有尺許的距離,就發出了巨大的摩擦聲,那地面石磚上還有一縷縷的火星冒出來。江魚驚駭道:「這老不死的,他的內功,莫非比我還要深厚不成?我魚爺,可是啃了數萬斤的靈藥,才有了如今的這一身驚天動地的內勁呀!莫非,他也是修道的?」
正出神的時候,上半身赤裸著,下身就穿了個褲頭的李天霸懶洋洋的拎著一個酒罈自一間廂房內行了出來。他輕手輕腳的將身後的房門搭好,低聲嘀咕道:「什麼叫做上了賊船?他奶奶的忒難聽。哎呀,是小魚兄弟來了?來來來,來這裡花名簿上寫上你自己的名字,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他看著江魚那呆滯的眼神,頓時有點『羞澀』的笑了笑:「哎呀,這個,我們花營的經費是不通過戶部的,故而呢,經費是少了點,又全部用去整修咱們花營的秘牢去了,所以,這個衙門看起來是破舊了點,可是有什麼辦法呢?大家都知道我們花營,但是都不承認我們花營是一個衙門的,所以,哈哈哈哈!」
手上的酒罈被李天霸丟開老遠,這廝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摸出了一本厚厚的花名簿和一支禿頭的狼毫筆,身體一扭,已經橫跨三丈到了江魚身前,將那花名簿和那禿頭筆硬塞給了江魚:「來來來,咱們都是自家兄弟,小魚兄弟,將自己名字寫上,以後咱們就是自己人了。」
江魚死死的看著李天霸,陰沉的說道:「無敵大哥,你可別坑我。我大哥也說了,這花營是個好地方。可你總不能連軍餉都發不出罷?看看你這宅子,嗯?再看看前面刑部的院子,嗯?咱們不是皇上身邊的親信密探麼?怎麼,咱們是後媽養的?」
李天霸『嘎嘎』直樂,硬掐著江魚的手,逼著他強行在那花名簿上寫上了自己的名字,忙不迭的將那花名簿丟給了那磨刀的老人,吩咐道:「趕緊送去密檔房去,著宮裡的高公公備案了,這小子可就脫不了我們花營這個窩了。」猛不丁的看到江魚益發古怪的面容,李天霸急忙笑道:「小魚兄弟,你剛來花營,也沒空給你解釋這麼多,總之呢,你進了花營,以後一定不會後悔滴~~~!咱們花營的兄弟,那都是親兄弟一樣,有了花營照看著,你在長安城可以橫著走,還怕誰呢?」
李天霸的手輕輕一拍,頓時一間破破爛爛的廂房屋門敞開,從裡面行出一個頭上插著粉牡丹的簪花郎。緊接著,又是一個粉牡丹簪花郎。緊接著又是一個,又是一個,又是一個……等得二十個粉牡丹簪花郎出現後,那屋子裡魚貫而出的,是整整齊齊二百個頭上插著白牡丹的簪花郎。二十個花營的班頭,二百個花營的普通簪花郎,二百二十個精悍的年輕人,這就是李天霸要江魚接收的班底――一批剛剛訓練好的新人。
江魚呆住了,他猛的跳到了那廂房門口,定睛朝著裡面看了過去――見鬼,就是一間長寬不過一丈的小屋啊。他再回頭看看,整整齊齊二百二十個年輕人就站在他身後的小院裡,已經將那不大的小院擠了個結結實實。江魚怪叫一聲,靈識發動,就要去窮搜這小屋裡的玄虛,那李天霸卻已經湊到了他身邊,口水四濺的笑道:「江兄弟啊,現在你的直轄人手也到了,你先歷練一段時間,將這次匠作監、弩坊的案子給結了,按照你的表現呢,咱們再說你以後的地位高下。你能否掌握花營的密探,能否知曉更多花營的頂級機密,就看你這次的表現啦。」
怪笑了幾聲,李天霸重重的拍打了一下江魚的肩膀,笑道:「去罷,我李天霸看好你,從風笑笑給我匯報你的事情的時候,老子就一直看好你。怎麼說你大哥也是我大唐的宗室,你比尋常的武林人,更讓人放心嘛。這次好好的露一手,我也好堵住某些人的嘴啊。」
被李天霸胡攪蠻纏了一陣,江魚邁著僵硬的步伐出了花營的大門,卻聽得李天霸在後面深情的補充叫嚷了一句:「我說江兄弟,這兩百多人辦案的經費,可就全靠你去張羅了,你可千萬不要讓我李天霸失望啊!」
江魚身體猛的一抖,回頭叫罵道:「豈有此理,哪裡有這樣的道理?咱們是什麼?皇帝的密探,怎還要我出錢辦案?」可是,那順利的將江魚拐上賊船的李天霸,卻已經是『嘎嘎』一笑,關上院門,自顧自的逍遙去了。
身後一名粉牡丹班頭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朝著江魚拱手道:「營頭兒,花營的組成奇怪,這也並不是故意為難你。新的營頭上任,總要過這一關的。什麼時候,營頭你取得了花營身後的那些大人的認可,營頭兒你自然就不用再這樣受罪了。」這班頭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花營的經費的確是有點緊張,卻也不如將軍他哭窮得那般厲害。總而言之,如今花營內的很多勾當,您還不夠資格知曉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