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頁
剛剛跑出十幾步遠,江魚耳朵里傳來清晰的佛號聲:「南無阿彌陀佛,江道友可否暫留雲步?」
猛回過頭去,江魚看著遠遠的站在後面一個僻靜陰暗的角落,站在一株梅花樹下的大善智和大威勢,不由得眼角一跳。尋思了一陣,江魚緩步走過去,朝兩個和尚冷聲說道:「找我作甚?吐蕃普陀珞珈門外的事情,還沒和你們計較,你們又想要做什麼?還有,不要稱呼我為道友,請叫我威武侯,我已經被驅逐出了道門,你們耳目靈通,還有不知道的麼?」
大善智微微一笑,合十道:「南無阿彌陀佛,此次來,不是因為江道友道門護法的身份,而是因為江道友大唐左驍騎衛大將軍、捕風營將軍的身份。」他合十行禮,旁邊大威勢則好似演雙簧一般說道:「南無阿彌陀佛,捕風營的職責,應該是追捕地煞殿、天欲宮一干妖人罷?若是貧僧師兄弟發現了他們的蛛絲馬跡,不知江道友可否有興前往一探?」
眼珠瞥到左邊看了一眼大善智,瞥到右邊看了一眼大威勢,江魚嗤嗤的笑起來:「若是那兩個門派的妖人,我江魚很有興趣去立一份功勞。但是呢,如果事情和阿修羅宗、乾達婆道有關的話,可就不要怪我江魚臨陣退縮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袍,江魚昂著頭悠然說道:「不在其位,不司其職,我已經被廢除了全部功力被趕出了道門,哼哼,有些事情,我可是沒那本事管啦。」
兩個老和尚相視一笑,似乎都習慣了江魚的無賴脾氣,大善智微笑道:「如此甚好,江道友請隨貧僧來。」他微微合十行禮,示意江魚跟上他和大善智。江魚聳聳肩膀,隨手朝不遠處正抱著一頭烤乳豬放懷大啃的白猛打了個招呼。白猛用袖子擦了擦油膩的嘴唇,隨手將那乳豬丟開,拉上了龍一等一干妖怪,緊跟了上去。十幾丈外一叢正在高談闊論的世家門閥的代表中,突然一名貴婦人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嚎叫,一個油膩膩的被啃了半邊的豬頭正好摔進了她的懷裡,嚇得她身體一軟,暈倒在地。
龍池對面,正笑著逗弄那兩條鯉魚,眼角餘光卻一直在注意江魚動靜的公孫拉了一下白霞子的袖子,兩女快步擺脫那幾個糾纏她們的公子哥,快步朝江魚他們追了過去。那正和一干兄弟姐妹在一起敷衍的李亨,看到公孫、白霞子這等詭秘的行動,不由得興致被引了起來,他摸了摸腰間百寶囊中江魚贈送給他的一張大弓,找了個更衣的理由甩掉了幾個一臉諂媚巴結的兄弟姐妹,一溜煙的躥了出去。江魚身邊的一伙人中,只有玄八龜被一干文臣圍著,刑天倻在和諸部、衙門裡的那些中層官員拉著近乎,這才沒有跟過去。
今夜的興慶宮內到處燈火輝煌,一隊隊鐵甲士兵往來巡視,更有禁宮內那些練武的太監三五成群的在屋檐牆頭上施展輕功飄然而過,禁宮內真的是水泄不通。大善智、大威勢、江魚他們卻不是尋常人,大善智只是用了個普通的障眼法,就讓三人太太平平的穿過了一隊隊護衛,走向了禁宮深處。大威勢的耳朵尖,聽到了身後不遠處傳來的細微的腳步聲,急忙扭頭看去,卻看到江魚的一干屬下都緊緊的跟了上來,不由得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當他看到當朝太子李亨居然也是身形飄逸好似行雲流水般轉了過來,臉上的驚容更甚。
李亨朝大威勢合十行禮,臉上滿是嬉皮笑臉不正經的笑容。大威勢冷哼一聲,眨巴了一下眼睛,腳下加快了步伐。他心中詫異,不知道江魚是如何把李亨也勾搭進他的小團伙中的。從李亨的步伐上大威勢敢肯定,李亨的身手絕對不是所謂的先天級武林高手所能比美的,他根本就是修道有成的修道士,而不是尋常的武人。想到這裡,大威勢不由得開口道:「江道友,貧僧有一事不明……」
搖搖頭,江魚說道:「不要稱我為道友,我早就不是道士啦,你稱我施主倒還好,我不介意給你們和尚廟裡捐幾斤香油錢。但是道友二字,卻是再也不用提起了。」瞪了大威勢一眼,江魚嘀咕道:「傷心啊,我為道門忠心耿耿作出了多少貢獻,結果卻是過河拆橋啦,來了一個不知所謂的青陽公子,哼哼,居然廢了我所有修為趕我出門,天理昭昭啊!」不自覺的,江魚也學會了鳳羽的口頭禪。
一聲冷哼,鳳羽從江魚背後探出頭來,她『嘎嘎』叫道:「你們這是去幹什麼?去偷皇帝的酒喝麼?呵呵呵,皇宮的酒窖不往這邊走啊?你們走錯路了罷?」話剛出口,鳳羽就猛的閉上了自己的嘴,眼珠子滴溜溜無比奸詐的瞥向了中人。後面李亨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他喃喃自語道:「昨天那管酒窖的老太監才哭著喊著要自殺,今天團年宴的美酒都差點沒湊齊,莫非?」
鳳羽化為一道青光,快得無法形容的回到了江魚身上,江魚默然良久,無奈道:「太子殿下,保住那老太監的一條性命罷,挺,挺無辜的。」
說話間,眾人腳下步快,已經到了一間漆黑陰森的宮殿外。狂風卷著大雪『唷唷』的從那宮殿上空掠過,偶爾有瓦片落地摔碎的聲音傳來。不知道哪裡有貓兒被凍得苦了發出的『喵喵』聲,又細又尖的貓叫聲在這漆黑寒冷的夜裡讓人不由得毛骨悚然。殿外院子裡幾株大菩提樹迎風發出『嘩啦啦、嘩啦啦』的聲響,殿內只有一點兒昏黃的燈火搖曳,黃色的燈光將那菩提樹的枝條陰影映出了老遠,好似無數隻手在殿外的雪地上胡亂的抓撓,好似要抓住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