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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已經是御史中丞了。」江魚呆呆的看著李林甫,抓抓腦門皺眉道:「你的面前,還有什麼大石頭啊?」
李林甫陰陰的一笑,比比劃劃的說出了一番話來。江魚恍然大悟道:「感情,您想做宰相啊?這還不簡單麼?咱將現在的幾個宰相扳倒了,大哥你不就上去了麼?這有什麼為難的?咱就不信了,大唐朝的宰相都是一個個的正人君子,從來不做為非作歹的勾當的。」
李林甫感動得是身體微微的哆嗦,緊緊握住了江魚的肩膀笑道:「如此,可就有勞二弟你了。大哥其實做不做宰相都沒關係,只是想要大哥的話一旦出口,這天下沒幾個人敢違逆就是了。只是如今卻也不急,咱們在官場上的根基還不穩固,等得大哥多收了幾個門生,多聚集一批黨羽,二弟你又多立下一些功勞,咱們的好日子才在後面哩。」
捲起袖子,李林甫擺出了當年在揚州街頭的江湖做派來,指指點點的叫嚷道:「二弟,以後你行事一定要小心。比如說太平餘黨,這些要提著腦袋去乾的活計,你能躲開就躲開,看看你這次膀子被人打折了,大哥心裡好不擔憂?這接待海外扶桑小國使節這樣的事情,那是多多益善。下國使節進京朝拜,按例都要有花營密探在一旁監視,防止他們做亂的。這活計輕鬆,在陛下面前,卻是極有臉面的事情。」
他陰笑了幾聲,丹鳳眼再一次的轉化了三角眼,陰惻惻的說道:「那吐蕃、突厥、契丹等國的使節嘛,也有幾分神異的地方,是難得對付的,故而碰到這些大國的使節,萬萬不能胡亂接手,總有花營其他的營頭去傷腦筋的。可是這南詔、高麗、扶桑等國的使節,那是由得你揉捏的對象,若是能多敲詐一些貢品,這也可以給咱家補貼家用的好事,在陛下面前也有面子,豈不是上上等的行當?」
江魚挑起了大拇指,對著李林甫連連讚嘆道:「高明,高明,大哥,果然是高明呀!咱兄弟兩個都沒讀過什麼書,大哥如今卻有這樣的見識,想必在官場上歷練了這麼多年,實在是長進了不少。」
李林甫雍容的一笑,微微然擺手道:「罷了,罷了,也不過是一些勾心鬥角的手段,算不得什麼大本領。今兒個大哥就給二弟你好好的分析一下當今朝廷里的人和事,有些禁忌,你如今也是應該知道的了。」思忖了一陣,李林甫勾起手指頭微笑道:「比方說,大哥當年能進宮辦事,這是承了舅舅姜皎大人的恩典,推薦咱進宮做了侍衛的。說起來,這舅舅對我們有大恩,咱們應該和楚國公府傾心結絡才是。但是以大哥看來,這楚國公府,日後咱們還是親近,但是不要太親密的好。」
飲了一口老酒,李林甫輕聲的說出了一番話,聽得江魚是眉飛色舞,好似渾身毛孔都敞開了來,心裡一陣的敞亮,說不出的歡欣快活。他感覺著,自己距離那『中原淨街虎』的偉大成就,似乎又大大的邁進了一大步。這兩兄弟湊在一起,還不知道能折騰出什麼怪胎出來哩!
江魚兄弟倆在這靜謐安寧的秋夜裡,靜靜的品著老酒,欣賞著燦爛的金色菊花,鼻頭飄蕩著的,是芬芳的桂花香氣。涼風細細,氣候乾爽,兄弟倆又都處於人生的黃金時期,身居高位,手握重權,又都是雄心勃勃不甘居人之下的角色。此情此景,兄弟倆的確是意氣風發,更兼難得的是兄弟二人志向相通,心氣都能使喚在一起去,天下之事,能得如此完滿者,卻是極稀少的。
至少,對於唐玄宗李隆基的幾個兒子而言,這個秋天的夜晚,是如此的該死,如此的不順心,如此的讓他們心頭惱怒。天上那溫婉的秋月,閃動的星星,偶爾飄過的淡淡雲彩,甚至是長安城那平整潔淨好似一塊大玉石的石板大街,在他們看來,都是這樣的刺眼。
一臉陰鳩的壽王李瑁,雖然身體還沒長開,眉目間卻也有了三五分的威嚴威風。此時的他,身上披著一件大紅色撒著金斑點的緊膀子箭衫,下身穿著一條淡青色的褻褲,兩塊屁股腫得好似那發酵沒發好的麵團般,還帶著絲絲血跡的躺在了一張春藤兒編成的春凳上,被人從興慶宮裡一路抬著朝外行去。就在一刻鐘以前,他在李隆基的寢宮外面,被李隆基親手揮動碗口粗的大杖子,在他的屁股上重擊了五十幾棍。
原本,李隆基打算給李瑁十幾棍來點教訓也就罷了。奈何李瑁卻天真的以為,他在外面的一些勾當已經全盤的瞞過了李隆基,一口牙咬得緊緊的硬是在那裡不斷的辯駁,狡辯他並沒有做什麼貪贓枉法的事情。這等狡辯之詞,氣得心裡本就有事,心裡窩著一團亂麻的李隆基大聲咆哮,手起棍落,就好似民間那白案師傅砸麵團一樣在李瑁那挺翹的臀部上砸了五十多棍,這才好容易停下手來。
等得聽到了消息,氣急敗壞的帶了幾十個宮女太監衝殺而來的武惠妃趕到時,李瑁這倒霉的娃娃已經被打得兩片屁股血糊淋當,歪著白眼的暈了過去。李隆基指著李瑁就是一通破口大罵,最後看在武惠妃的面子上,著他閉門思過半年,嚴禁他出王府門檻一步,這才了事。
被一干心腹侍衛和門客簇擁著,在興慶宮那有點昏暗的大道上行走了一陣,趴在春凳上的李瑁突然呻吟出聲來:「本王這次吃虧也。沒想到父皇對本王的那些事情,知道得比本王還清楚。給本王徹查,他媽的是誰把那批軍械給塞進那隊伍中的?不是說,就是一批茶葉和鹽巴麼?怎麼變成這麼多軍械了?這不是要害死本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