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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江魚勉勉強強卻也算得是年少英傑了。
張冰雲還沒開口,那三丫髻的小丫頭卻已經笑得腰都彎了:「哎喲,我說江大人啊,你又不是和我們家小姐攀親家,你連自己家私都報出來作甚麼?哎,我問你,你怎麼知道我家小姐姓名的?」小丫頭片子的面色一正,指著江魚笑道:「你可不要用花營的人去打探我家小姐的行蹤!哇,你今天突然在這裡冒出來,可不是故意在這裡等候我們小姐的罷?」
江魚氣得嘴角發抖,狠狠的眯了這小丫頭片子一眼,溫文儒雅的雙手作揖笑道:「哪兒的話?中游雖然是一介武夫,卻也作不出這等下作行徑來。這次正好是扶桑使節來拜會李天師,卻有鴻臚寺少卿汪大人陪伴了,故而中游在門口等候哩。」
「李天師?」張冰雲在車廂里一陣的驚疑不定,她在車窗中探出半張臉蛋來,有點羞澀的問江魚:「雲樓觀的主持不是祝真人麼?李天師卻是哪位高人?」
江魚就連李淳風這個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道人在大唐人的心目中早就歸天了,如今他的存在已經是絕對機密的勾當都忘記了,連忙笑道:「還能有哪位李天師?自然是李淳風李天師啊?他老人家別看一兩百年的年紀了,卻還硬朗得很哩!冰雲小姐要不要見見這老牛鼻子?中游卻是可以引薦引薦的。」江魚心裡大樂,李淳風上次從大善智的手中救下自己,可見如今他對自己也是甚為著緊的,帶張冰雲去見見這位大唐人心目中的神仙,可以討好佳人,何苦不為呢?
果然張冰雲和小丫頭片子以及那馬車夫還有兩個湊在一邊聽牆腳的護衛同時驚呼了一聲,李淳風還活著?天啊,這可不是真正的活神仙了麼?張冰雲不由得一陣激動,急忙朝著江魚謝道:「如此,有勞江大……江公子了。」一句話結結巴巴的說完,張冰雲卻又羞赧的將那車窗簾子放了下去,遮住了自己紅暈的面孔。她眼前,只有江魚那日單手托著一匹發狂的驚馬的英挺雄姿――長安城中,有幾個男兒能有江魚那等威勢?
江魚笑了笑,殷勤的搶過那車夫手中的韁繩,拉著馬車朝著雲樓觀大門行了過去。江魚自甘做馬夫的行徑,看得那門檻上站著的風青青等人一陣的驚愕,眼珠子都差點脫了下來。
就這時,二十幾乘膘肥體壯的駿馬悠然小跑了過來,一名身上穿著圓領的官服便裝,身邊同伴也是幾位俊俏公子哥的,長得很是英挺不凡英俊過人的青年策騎趕了過來,微笑著湊到了馬車邊:「冰雲小妹,卻是巧遇,今日你是來雲樓觀上香的麼?雲樓觀的祝真人,法力卻是不如那三羽真人,不如讓我陪你去玉真觀求幾張平安符如何?」
江魚聽得是勃然大怒,這是和自己搶女人來了?和那崑崙山中的猛獸一樣,因為自然之心的影響而有著極強的地域意識的江魚,眼珠子一翻,心中一股無名火起,一條條陰狠毒辣的對策已經冒了出來。
那邊,站在雲樓觀門口的風青青猛的一拍大腿,大聲叫道:「哎呀呀呀呀,有人和我們江頭兒爭老婆了,兄弟們,上啊!若是江頭兒爭不贏人,咱們花營以後還能混下去麼?來人啊,雲樓觀里的兄弟不能動,趕快去衙門裡調人來!看那廝腰間的銀魚袋,怕也不是一個好惹的角色哩!」
這群花營的密探頭子聽得風青青的話,一個個捲起衣袖,旋風一樣的沖向了江魚。管他對頭是誰,江魚的面子,他們自己的面子,花營的面子才最重要哩。這其中,卻又不知道是有多少,是出於唯恐天下不亂的念頭了。
江魚卻已經頭一抬,看著那年輕人喝道:「這位,您誰啊?您就敢說,雲樓觀里的道人不如那三羽真人?有本事,你罵一句,雲樓觀里的道人都是欺世盜名的老牛鼻子老神棍?」
那年輕人呆了一下,狠狠的看了江魚一眼,眉間升起一縷陰陰的氣息,低頭探向了車窗笑問道:「冰雲妹妹,這位卻是誰啊?」
張冰雲看看前面拉著韁繩的江魚,再看看這邊車窗邊殷勤無比的熟人,一時間愣在了那裡。
此時摩拳擦掌就待招惹點事情出來的江魚屬下的班頭們也已經沖了過來,他們一個個目光挑釁的看著眼前的二十幾騎駿馬,大有不善之意。這幾位公子哥身後的那十幾位護衛頓時面色一肅,急忙撥馬奔了上來,將江魚他們裹在了馬隊裡。一時間,整個場內的氣氛,變得無比的壓抑,甚至開始有一絲絲的殺氣在隱隱蕩漾。
第二十一章 分蕪雜來
十幾騎駿馬將江魚幾個人圍在中間,那些馬上的護衛一個個不懷好意的用馬鞭子在江魚他們身體四周晃來晃去。黃竹做柄,細牛皮編成的馬鞭子帶出細微的破空聲,偶爾幾條鞭子還擦著江魚的鼻頭掠了過去,江魚甚至能聞到那馬鞭上一點點皮革的膻味了。這等舉動,很輕浮也很無禮,但是這些護衛做起來卻是駕輕就熟的,可見這些勾當,他們往日裡並沒有少作。這,可就讓風青青發飆啦。
家世、背景和靠山都不是一般的官宦子弟所能比美,自己家族在南方有極大勢力,自己哥哥卻又是李隆基心腹,自己身為花營班頭的風青青,怎受得了這樣的撩撥?他手一張,幾柄巴掌長的飛刀呈弧形射出,將那幾個出手最為囂張的護衛大腿上一人鑲了一柄刀子。幾個護衛慘呼一聲,大腿骨如受雷霆重擊,在那馬鞍上坐立不住,一頭從馬背上栽了下來,卻被那受驚的馬兒踏了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