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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罵了幾句,杜不平摸了摸胸口被黑驢客的驢子踢了一腳的地方,問候了黑驢客的老母十幾句;又摸了摸自己被磨刀老人刀氣震傷的心脈部位,更是將磨刀老人上下數代的女子都挨個罵了一通,好容易才停下嘴,突然又指著石縫上面的一線天叫罵起來:「李天霸,你這個混蛋,當初本座就應該一把捏死你!好好的大將軍不做,你非要跑去花營做散官哩?氣煞我也,花營的弩箭上怎生如此下作,都抹上了麻藥?」
有點惱怒的撫摸著自己被射了一個小窟窿的臀部,杜不平臉色益發的難看起來。「破天羅,你們這一支四肢發達沒有一點腦漿的混蛋,本座被你們幾個小輩坑苦啦。原本還高興你自己下手殺了那三十六天罡魔星,哪知道你的晦氣都沾染在了本座身上?可惡啊可惡,你們這一支人,就不能少給我們這一支招惹麻煩麼?若非系出同門,早就要奏請宮主將你們剿滅了。」
杜不平在這裡罵罵咧咧的時候,江魚已經悠然進了山林。他背後背著一張大鐵弓,腰間佩著兩壺鐵箭,手上握著一柄千疊鋼打造的陌刀,也不帶一個屬下,就這麼好似鬼魅一樣溜進了翠華山中。
一進山林,江魚突然渾身舒暢,體內氣脈翻滾,好似整個人都和這山林融合在了一起,體內真氣運行的速度以及吸納天地靈氣的速度,都增長了何止十倍。他貓著腰在茂密的樹林中小步奔走,卻已經比得上他在山林外全力狂奔的速度。沒有絲毫聲響的,江魚的身體已經化為一道朦朧的虛幻的影子,在那山林中一閃一閃的前進,每次那身影一閃,就是百丈開外的距離。
自然之心全力發動,江魚的靈識好似最輕柔的水波,最香甜的美夢一樣瀰漫了出去。清澈見底的心湖中,江魚清晰的把握住了周邊的一切。那裡有一頭公虎正很深沉的趴在一棵大樹下面,煩惱著晚飯是要吃一頭野鹿還是一頭野山羊;一頭野豬帶著幾隻小豬在一片野生稻米地里亂拱,『哼哧哼哧』的只顧著吃喝;一頭肥得身上的脂肪都快耷拉下來的山熊,正苦惱的在自己的樹洞外盤旋,它這幾天吃得太胖,已經有點難以鑽進自己舒適的小窩裡面去了……
再遠一點的地方,幾隻山鼠氣急敗壞的在一個地洞中跳動著,它們藏身的石縫被一個窮凶極惡的兩足著地的怪物占據了,它們儲藏的準備過冬的所有食物,都還在那石縫中哩。
江魚的靈識循著空氣中一縷若有若無的血腥味追了下去。他眯著眼睛,前面有幾株野丁香花的樹梢上沾了一點泥土,顯然,杜不平受了傷,已經達不到踏雪無痕的境界了,他靴子底的泥巴,已經沾在了樹梢上。再前面一點,一顆荊棘的大刺上,掛著一絲很細很短的棉線;在那荊棘的根部附近,有一滴小小的血跡。
隨後,江魚的靈識傳來了信號,前方石縫中,一個不能完美的融於自然,卻強行和自然聯通在一起,在江魚的靈識中看來,就好似夜空中一輪明月般耀眼的活人,就在前面。「媽的,又是一個先天級的大高手!幸好受傷了,魚爺我不用耗費太大功夫哩。」
「女人,我要一個女人。若是有一處子在此,本座的傷勢,只要半個時辰就能痊癒。」躺在石縫中,杜不平有氣無力的哼哼著:「女人啊,該死的,為了裝一個好好先生,本座有多少年沒有正眼看一個女人了?」
細微的嘀咕聲,順著風傳到了江魚那靈敏得變態的耳朵里,江魚嘻嘻一笑,尋思道:「感情也是修煉的邪門功法,長安城中的妖魔鬼怪,實在是太多了一些。這老不死的藏身於國子監,卻是要幹什麼?」
輕手輕腳的摸到了那石縫入口附近,江魚站定了身體,輕輕的咳嗽了一聲:「杜老先生,還請您出來罷。學生一向尊師重教,最是喜歡鑽研學問不過,那三字經,學生翻來覆去的都讀了十幾遍了,還請杜老先生指點一二哩。」
躺在石縫中的杜不平氣得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眼裡碧光閃動,怒聲罵道:「何方小子敢在此胡說八道?需知夫子我的身份,區區三字經,也敢在夫子面前說出那『指點』二字麼?」一時間,杜不平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好似又恢復了他在國子監授課時的做派,大聲的呵斥起來。
江魚被罵得一愣一愣的,愣了良久,他突然開口咆哮道:「哇呀呀呀呀呀,什麼聖人文章,都是狗屁文字,杜老頭,魚爺乃是花營營頭江魚江中游,你在長安城中連續姦殺一百零八個九十歲老太太的案子犯啦,老老實實的跟老子去投案自首,老子給你一個痛快,騸了你送去皇宮做公公,你也好有一個養老的地方哩。」
「呔,原來是花營不知道死活的小狗!」
杜不平一聲厲喝,卻沒有仗劍衝出,反而是手上掐了一個古怪的印訣,嘴裡念念有詞了好一陣,突然朝著石縫入口處一指,低聲喝道:「天魔如意,萬靈護體,去!」他已經發現,石縫外的人能夠在自己不知覺中掩近,顯然是和自己同等級的高手。如今身上有傷的他,哪裡肯用本身的功夫和江魚分一個高下?
一道陰風自那石縫中席捲而出,一具身高不過六尺,通體赤裸,皮膚黝黑的怪物在陰風中飛撲而來,長著半尺長鋒利無比漆黑似墨指甲的手指好似十柄短劍,狠狠的劃向了江魚的脖子。
「我操!他奶奶的五百年氣候的鐵屍?」江魚驚駭之下拔刀怒砍,那陌刀轟在這鐵屍的身上,『叮噹』一聲被震成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