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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莫找到了點養寵物的感覺。
第二次來望陽峰,草廬周圍地底的劍意仿佛識得他,全都消失不見。
「二師伯。」他喊了句。
「進來吧。」二師伯冰冷的話從木門後傳來。
左莫就仿佛看到木門後,二師伯端坐,身形如山般高大,投下的陰影把他籠罩。自己柔弱無比地仰臉抬頭,只見頭頂的黑暗陰影中,一雙閃著寒光的眼睛,冷冷地地注視他。
左莫不禁打了個寒顫,強自拋掉胡思亂想,定了定心神,他推開門,鼓足勇氣走進去。
「坐。」二師伯沒有睜開眼睛,他和上次一樣,坐在蒲團上。陽光從草廬頂上的一處破洞上投下來,灑在他身上。
左莫看到二師伯面前的蒲團,小心翼翼地坐下來,作出垂首恭聽的模樣。
「從今天起,我教導你。」辛岩師伯身形枯瘦,但閉目端坐在那,自有股重若千鈞的氣勢,壓得左莫幾乎喘不過氣。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落在左莫耳中,有如滾滾天雷。
「是。」左莫弱弱地應了聲。他到現在都不明白,師傅掌門他們為什麼突然想到把他丟到二師伯這。
「本門修劍,並不重體魄,但你天生體弱,先天不足,要先從體魄開始。」辛岩師伯沒有睜開眼睛,淡淡的語氣卻帶著強烈的壓迫感,宣布左莫悲慘生活的開始。
無空山山勢並不算險峻,但山路迂迴曲折綿長,徒步的話,要走上將近三時辰。
無空劍門的外門弟子忽然發現,左莫師兄每天都會沿著山路,喘著粗氣,汗流浹背,上上下下。沒過幾天,左莫師兄背上還多了個背包,依然是上上下下,看著師兄艱難無比地在山道挪著步子,一些外門弟子想上前獻殷勤,卻被左莫師兄罵了個狗血淋頭。諸位外門弟子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難道師兄喜歡自虐?
左莫每天連哭的心都有,哪有心情對其他人和顏悅色。
在山頂最高處,辛岩師伯迎風而立,遠遠俯瞰監督著他,他不敢有半點偷懶耍滑。
「這麼笨的辦法,你那廢物師伯居然會用這麼笨的辦法。」蒲妖幸災樂禍地喋喋不休。
左莫咬牙抬腿,他渾身汗水濕透,他的光腳踩在山路石階上,都會留下一個濕腳印。他沒理蒲妖,不是怕二師伯發現,而是沒有說話的力氣。現在想想東浮腳下那些煉體的腳夫們,他心中只恨自己為啥沒去學煉體呢?他每一步,都是咬牙硬撐,若是中途停下來休息,那麼這趟就等於半跑了,而且將面臨加倍的懲罰。
二師伯的眼神真是恐怖,隔那麼老遠,居然還能看得那麼真切。每每想及此,他心中無數次哀嚎,二師伯,您沒有那麼閒吧,天天守著咱這個小人物,多不划算不是!
您不要打坐麼……您不要修劍麼……您不要煉器麼……
「要不要我教你一個煉體的法門?」蒲妖嘿嘿笑道:「說起煉體,魔才是祖宗。你們修者那些煉體的,全都是跟人家魔學的,偏偏學得又不像。嘖嘖,作為魔的資深盟友,我這有高深煉體傳承,包教包會,終身受益,絕無副作用……」
左莫懶得理他,他呲著牙,用盡全身力量,一步步向上挪。
蒲妖笑得更歡。
東峰山頂,小果看著蜿蜒山道中,左莫師兄一步步艱難無比地向上爬,心中充滿感動,握緊粉嫩小拳頭,蘋果臉上寫滿堅定。
師兄這麼厲害了,還這麼刻苦勤奮,小果也要好好努力!
她返身回去,決定今天的修煉加倍!
左莫若是知道小果的想法,一定會搶天悲呼:「哥是被逼的!」
事實上,他如今大腦一片空白,體力榨乾之後,人的反應和思維會變得相當遲鈍。爬山的後半期,全都是下意識的機械行為,連蒲妖說什麼,他都聽不清楚。
當他終於爬到山頂,二師伯一言不發,拎起他,飛到蘅芳院。
院內,一個大鐵鍋架著個大木桶,木桶裡面盛滿漆黑的液體,濃重藥味遠近可聞。許晴守在木桶旁,看到二師伯拎著左莫,連忙點著灶火。
辛岩師伯一言不發地隨手把左莫丟進木桶里,便飄然離去。
撲通,左莫像一灘爛泥般,被準確丟進木桶。滾燙的藥水讓他瞳孔陡然睜圓,發出一聲銷魂的倒吸冷氣聲,守在一旁許晴先是小臉微紅,隨後同情無比地對左莫道:「師兄,今天藥液一共花去一顆三品晶石,院主說,記在帳上,讓你到時交齊。」
左莫表情猙獰地點頭——實在太燙了!
每天的藥液還要自己掏錢,這也太摳門了吧!這不是強迫自己欠帳麼?不過連續幾天下來,左莫也知道反抗沒有用,只好咬牙認了。再加上這種藥液的效果也十分顯著,若沒有它,左莫肯定無法完成二師伯安排的訓練量,那勢必將面臨更加恐怖的懲罰。
有的時候,左莫都有種錯覺,其實二師伯和師傅是有勾當的……
許晴更加同情地提醒左莫:「師兄,我要加火了!」
不多時,殺豬般的慘叫在蘅芳院迴蕩,在前院做事的女弟子們無不是同情地回頭望了一眼,彼此對視一眼,異口同聲感慨一句:「真可憐!」便又埋頭繼續自己的工作。
泡完藥澡,左莫像夢遊般回到西風小院,一天的噩夢終於要結束了。
他很想倒頭就睡,全身骨頭就像要散架吧,但是他還是咬牙堅持到石室打坐。《胎息煉神》對身體的恢復沒有什麼出色的地方,但是對於養心寧神,效果極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