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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嘉許地點點頭,在無空劍門的這些長輩眼中,韋勝幾乎具備一名劍修應該具備的所有優點。他性格沉穩堅毅,修煉刻苦,心境亦純粹如一,一心向劍,別無旁鶩。他在修劍的天賦上,亦無人能出其右。而面對這場比試,韋勝戰意盎然,毫不怯戰,遇事不逃避,臨危不亂。
想到天賦,裴元然便不由想到左莫。本門眾弟子中,在天賦上唯一有可能與韋勝比一比的,大概只有左莫。可一想到這個問題少年,他便不由微微皺起眉頭。
察覺到師傅的煩惱,韋勝不由好奇地問:「師傅可是遇到什麼狀況?」雖然本門眾位長輩之中,若論修為深厚,首推辛岩師叔,但是師傅的實力同樣深不可測。韋勝的實力今非昔比,師傅偶爾流露出的強大氣勢,每次都讓他感到心驚。
連師傅都覺得麻煩的事,會是什麼事呢?
注意到自己的失態,裴元然擺了擺手:「沒事。」接著故作輕鬆道:「左莫那小子,還不知道在心中怎麼編排我。我這次可是給他下了要前十的死命令。」忽然想到什麼,不由帶上幾分笑意調侃道:「據說東浮現在人很多,英鳳這些天都忙得腳不沾地,店裡的貨都賣得一乾二淨。若是被這小子知道耽誤這麼好的賺晶石機會,估計氣得吐血吧。」
聽到師傅如此輕鬆適意的調侃,韋勝放鬆下來,一想到師弟的財迷,他不由失笑:「弟子覺得後者對師弟的影響更大。」
「哈哈!」想到左莫這段時間給自己出的難題,如今還是被自己擺了一道,裴元然心中大為舒暢:「你這師弟,天賦倒是出色,可性子實在憊懶無賴得很,掉進晶石里鑽不出來,對修劍亦半點興趣。」
「師弟一定會明白師父和諸位師叔們的苦心。」韋勝道。他對自己這位師弟也無奈得緊,可也知道左莫性子如此,強求不來。
「你辛岩師伯準備一整套的責罰,就等著那混小子送上門。」說到這,裴元然不禁有些得意。
見師傅如此信心充足的模樣,韋勝吶吶地想開口,可話到嘴邊,還是縮了回去。他心中隱隱有種感覺,師傅的這番布局,未必能起到作用。
若論實力,左師弟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殺進前十。可這世上,不是實力代表一切,而且他深知,自己的這位師弟再機靈百變不過,各種手段層出不窮。他比起師傅他們更了解師弟,師弟雖然表面憊懶,但骨子裡卻異常執著,甚至有一絲瘋狂。別人只看到師弟的天賦,只有他才知道,師弟的小雲雨訣是如何煉到第四層的。
任何法訣的修煉,都不是只有天賦就可以的。
不過,這只是他的直覺,如此對師傅說,沒有任何可證明的地方,也不會有任何作用。而且他亦十分好奇,被逼到如此地步的師弟,又會如何應對?從師弟一回來便閉關不出,韋勝便知道,師弟認真了。
師弟就像軟綿綿松垮垮的彈簧,可越壓得狠,爆發出的力量也越強。認真的師弟,是不容小覷的。
忽然間,他心中對即將到來試劍會,更多了份別樣的期待。
注意到韋勝眼中的期待,裴元然誤以為韋勝想到試劍會,想起自己和師弟們年輕時的一些事,不由露出緬懷的神情。他正了正心神,肅然問:「你這次打算找誰作對手?」
韋勝聞言,眼中陡然爆出一團精芒,不自覺坐直,重重吐出三個字。
「古容平!」
※※※※
西風小院。
左莫蓬頭垢面坐在地上,兩眼布滿血絲,緊緊盯著面前。
「不對……」
「還是不對……」
……
他嘴裡不時無意識地喃喃自語。面前散落著七零八落的材料,然而這些材料卻像有魔力般,牢牢地吸引著他的目光。
沾滿碎屑的蓬亂頭下,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閃動著靈動的光芒。
「咦……」
忽然,他的眸子猛地亮了起來!
※※※※
羅離坐在峰頂,看著皓月,一時間,有些出神。
「師弟,你還在生我的氣?」郝敏咬著唇,楚楚可憐道。
羅離沒有回頭,淡淡道:「師姐言重了,我心中只有劍,沒有氣。」
郝敏一窒,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當初羅離被左莫打傷,她連一次也沒探望過。哪知道現在羅離竟然有如脫胎換骨,這次試劍會竟然一路殺進最後一輪,無空劍門上下頓時對其刮目相看。郝敏又想起他以前的百般好處,想能重歸於好,哪知羅離見她有如路人。
「師弟真的不念往昔情份了?」郝敏作最後的努力。
「本就沒有情份。」羅離回答得直接乾脆,沒有一絲遮掩:「夜深了,師姐請回吧。」
聽到身後郝敏哭著離開,月光中,羅離自顧自地煉起劍。
劍光揉著月光,是淡淡的悲傷。
※※※※
東浮殿,天松子看著眼前的愛徒,目光中流露出幾分欣慰和滿意,溫言道:「名次不重要,那只是虛名而已。重要的是體悟,和不同的人交手戰鬥,面對不同的法訣,像偷襲、圍攻這些日後會遇到的,這次都會遇到。」
「是。」俞白垂首恭然回答。
「你可有預想的對手?」天松子問。
「弟子想與宗銘雁較技一場。」
天松子忽然皺起眉頭,不悅沉聲道:「這不是較技,是戰鬥,是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