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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雷在這支戰部中的威信極高,不僅因為他管帳,還因為這些人都是他當年一個個跋山涉水親自找到的。
「突破個屁,他最近就是一個廢柴,已經被我甩開好大一條街!」另一人起鬨道。
「你敢說我是廢柴!你完蛋了!有種咱們去決鬥場!」
「喲!誰怕誰!走!」
兩人氣勢洶洶地朝決鬥場,立即拉走一大票看熱鬧的傢伙。
費雷徑直坐了下來,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桌上的七星魔瓢蟲放著最近的各種大事。忽然,他一愣,仔細傾聽起來。七星魔瓢蟲和修真界的音圭差不多。
冥境新王繼位!
他們這裡距離冥境並不遙遠,不過他們很少去哪裡。自從冥王橫空出世,冥境一統,那裡完全不適合盜匪生存。
王!
費雷的心情莫名地煩躁起來,當年的血召,讓他找到自己的使命。就連這些問題少年,他費盡千辛萬苦跋山涉水找到他們,當時他給他們起的名字,就叫做王之號角。他任勞任怨地做著一切他能做的事情,只希望一天,能夠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充滿信心,尤其是涼微接過戰部之後,涼微出眾的才華,令費雷對未來充滿憧憬。如此強大的優秀戰將,他從未見過。他相信,在涼微的打磨之下,這些桀驁稚嫩的少年,必將像他們的祖先一樣,得到屬於他們的榮耀。
就像他最初給這支戰部起的名字,王之號角啊!
可是,現在王卻不在了。
費雷心中痛苦至極,央土原一戰傳到他們這裡,當他和涼微知道時,就有如五雷轟頂。他們一下子失去主心骨,倘若連王都不存在了,那號角又為誰而吹響呢?
果然,涼微找不到蒲。
雖然涼微幾乎每過幾天,都會去一趟蒲蒲戰將之家,可是每次都失望而歸。
十年如此。
費雷對涼微佩服至極。這支戰部當時面臨的困境超乎想像,他們與莫雲海之間的關係中斷,材料神裝全都中斷。除了尤琴烈這條線偶爾能提供一些幫助,其它供應全都停止。但是尤琴烈現在畢竟在明月夜手下做事,能做的十分有限。
失去歸屬感、財政危機、物資緊缺,戰部眼看就要崩潰。
可是他們沒有。
涼微帶著他們,像盜匪一樣,四下劫掠,補充物資。但是涼微一直控制著他們殺戮,他不想他們真正淪落成盜匪。
他們是戰部,不是盜匪!
涼微告訴他們,他們從莫雲海得到消息,大人會回來。涼微重新把戰部的名字,從狼首千怪營改成王之號角。但費雷知道,他們和莫雲海之間的聯繫早就中斷。
但是費雷同樣願意相信這個謊言,沒有慌亂的莫雲海,也讓他看到一絲希望。
也許大人真的會回來吧!
他們就這樣艱難地生存著,涼微那股子狠勁,讓他們每個人不懼怕困難。尤琴烈會暗中不時地給他們送來一些肥羊的情報,這對他們的幫助極大。
很少有人能夠想像,這樣一支盜匪,竟然十年如一日地保持著完整正規的日常戰部修煉。他們每一次劫掠,都像戰爭一樣,會制訂完整的戰鬥計劃。
他們沒有半點鬆懈。
可是,費雷很清楚,他們不可能永遠等下去。時間的流逝會令信仰漸漸消無,缺乏信仰的戰部,只會淪落成盜匪,那時的他們,真的就成為盜匪。
費雷心中痛苦無比。
但他沒有表現出來,他和往常一樣,出神地想著心事,你無法從他剛毅的臉龐上找到半點憂愁。他始終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他知道自己對於這支戰部的影響。
眼角餘光瞥見涼微走進來,費雷抬頭想招呼涼微來商量一下戰鬥計劃,尤琴烈又悄悄送來一份情報。
可當他的目光落在涼微的臉上,他愣住了。
費雷第一次看到涼微如此表情,涼微的臉上浮現酒醉般的酡紅,臉頰的肌肉不自禁地抽動,腳步虛浮得讓費雷懷疑他是不是會隨時跌倒,如狼般的眼睛此時卻浮著一團霧氣。
難道出什麼事了?
費雷心臟一跳,忽然間,他想起一般這個時候,都是涼微去蒲蒲戰將之家的時候。
難道……
費雷的臉色驀地變得蒼白,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他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望著涼微,嘴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他回來了!」如狼一般兇狠的涼微,此時吶吶道。
費雷只覺得血齊齊湧上腦袋,雙腳一軟,跌坐在地上。不知過了多久,就像窒息得快死的人,當空氣進入肺時,那種全身泛起的無以倫比的顫動。
費雷嚎啕大哭。
十年等待!
期盼、憧憬、希望、絕望、痛苦、煎熬,全都在這十年等待之中。
鋼鐵般的漢子,哭得像孩子一樣。
涼微眼眶泛紅,霧氣升騰,但他用力緊咬牙齒,竭力控制自己的眼淚,不讓它流下。他太用力,以致於臉頰不斷地抽動。他不敢說話,他怕自己一鬆勁,眼淚就流下來。
自己是狼一樣的男人,怎麼能哭?
他在費雷身邊蹲下來,拍著費雷的肩膀,不斷地拍著。
他們是最好的搭檔!
現在是,以後也是!
他知道費雷對這支戰部的感情和傾注的心血,他知道這十年,對於費雷來說,是何等艱辛痛苦的十年。就像他知道,費雷這十年承受的痛苦,遠比他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