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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的如履薄冰、沉默寡言,他的心臟堅硬得就像岩石。
別人被雨帥威名所攝,戰戰兢兢,不敢有一絲輕舉妄動,但別寒卻始終不斷地注視著這支龐大的戰部,尋找最有可能突破的破綻。
體內與明匪一戰的戰意還未平息,他就像一隻被關了許久的獅子,衝出牢籠,迫不及待地尋找儘可能的廝殺、戰鬥!
眯起的眼睛,光芒在裡面閃動。
當他看到雨前衛一支小隊不引人注意地向側翼轉移時,他的目光一寒。
只思忖片刻,他便想明白對方的打算——對方在防備曾憐兒逃離!
雖然這個猜測有些離譜,怎麼看,曾憐兒似乎都難以逃離。但是別寒卻沒有什麼猶豫,他眯著眼睛,目光仔細地掃過這支小隊布置的方位,更加堅信自己的判斷。
這支小隊的挪動沒有引起誰的注意,密密麻麻的隊伍之中,這樣的換位極難發現。而其他戰將,哪怕就是注意到,也會很快收回目光,如此厚實的隊伍,千人隊伍的內部換位,沒有絲毫利用的價值。
別寒眼睛眯得更細,眼中所有的殺意和光芒,都被幾乎闔起的眼皮隔絕開來。
看似沒有利用價值的換位,別寒卻上了心。
他在心中飛快地推算著這個小小的換位,帶來的一系列變故。
修者戰將最擅長推算,身為其中佼佼者的別寒,推算能力堪稱恐怖。在他心中,巍然不動的雨前衛在不斷地變幻。
小支隊的換位,讓對方戰陣中軍的厚度,薄了十分之一。
注意到戰車附近的高手們,個個神情緊張盯著天空正在戰鬥的兩人,別寒如同聞到藏匿的獵物的氣味。
他隱隱有些亢奮起來,但是他的目光變得更加沉穩,注意力更加集中。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
機會,正在一點點朝他靠近!
※※※※
天空中的戰鬥達到最激烈的地步。
童先生那團無數怪物掙扎的黑暗霧氣,在曾憐兒身後的彎月照射之下,如同滾熱的開水澆在冰雪上,黑霧裡的怪物哀鳴不已,黑霧竟然轉眼間煙消雲散。
童先生臉色陡變!
一滴殷紅的血滴,突然從他眉間滲出,飛入他手掌之中。
儘管只有一滴鮮血,但手掌卻仿佛從血池裡剛撈出來,沾滿鮮血。這隻血掌猛地豎立起來,童先生的神色一片肅穆。
「掌目崖!」
曾憐兒頭頂驀地暗下來,她抬頭仰望,卻見一座數百丈高的山崖,以壓頂之勢,朝下急墜而下!
嘶!
下面眾人看得分明,無不倒抽一口冷氣。
一座形狀如手掌的山體,上面交錯縱橫遍布無數暗紅色脈絡,如同血管一般,最為可怖的,卻是山體上,一隻碩大血目,冷然橫望。
但凡被這隻眼睛掃中,無不渾身一僵,血液幾乎凝固!
哪怕是中年侍女等人,也不由露出幾分駭然之色。這隻血目不知有何妙用,但光是這座山體壓頂之勢,便讓人心中生出擋無可擋之頹敗感。
「好厲害的掌目界!」朱可喃喃自語,心中亦是駭然。
掌目界源自掌目魔功,這是一種非常偏門的魔功,專修一掌一目,就連見多識廣的朱可,也甚少聽到相關傳聞。可是這位不知名的童先生,儼然已經把這門偏門無比的魔功,修煉到極深地步,他對【界】的理解,也達到超乎想像的地步。
這座掌目崖,那股森冷可怖的氣息,即使遠遠觀之,朱可也覺得心驚肉跳。
「在掌目魔功歷代修煉者上,只怕沒什麼人能超過童先生。這門不起眼的魔功,在他手上,發揚光大,不得不叫人佩服!」戰車旁,一名獨角魔族不由讚嘆。
此人名為項東,身形魁梧,渾身包裹厚甲,最奇特的是,這些甲殼竟然是從他體內生長出來。
「非大毅力者不能成!」另一人頷首贊同道,此人雙目狹長,目光陰冷,背上一對透明的蟬翼,猶如水晶般晶瑩剔透。此人名為錢青,是雨帥麾下著名高手之一。
「希望這個女人能支撐久一點。」項東笑道:「神力我可很是期待啊!」
錢青冷哼道:「神力之說,不過傳言而已。」
兩人的目光,卻沒有挪開分毫。童先生甚少出手,在雨帥麾下頗為低調,與眾人人緣頗佳,能看到他出手的機會可不多。
雨帥麾下高手如雲,便是強如他們,也同樣存在競爭。
掌目崖是童先生的殺招,他們只聞其名,還從未見過,此時無不打起精神,想一窺其妙!
無數雙目光匯集於一身,曾憐兒卻沒有絲毫慌亂。
不知何時,鉤月挪到她面前。
迷離的眸子霧般瀰漫,水袖長舞,身形婀娜,如煙般飄渺幽然的聲音,如同裊裊擴散的漣漪水波,在眾人心頭掠過。
「月兒月兒開!」
只見鉤月環繞著她滴溜溜一轉,有如朝頭頂的掌目崖虛斬。
沒有聽見任何聲音,沒有任何勁氣。
森冷可怖的掌目崖,如同豆腐般,從中剖開!
童先生臉色驟變,手掌一僵。
「月兒月兒碎!」
鉤月滴溜溜地飛快轉動,瞬間化作一片光華,曾憐兒曼妙的舞姿,在月華之中,若隱若現。
無數道筆直的細痕轉眼間,遍布掌目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