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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的時間,你能領悟劍意,修劍天賦也不弱,若是被埋沒了,也有點可惜。」施鳳容緩緩道:「以後,你可以去你二師伯那裡學習修劍。我可告訴你,去你二師伯那,莫要給我丟臉。若讓我知道你懈怠偷懶,哼!」最後一句冷哼,寒氣四逸。
左莫心中暗暗叫苦。能到二師伯那學習修劍,這樣的待遇,在無空劍門,絕對是優厚,也是每一位弟子夢寐以求的事情。若是在以前,左莫連忙點頭答應,可是現在……
一想到識海里悠然鎮定的蒲妖,再想到二師伯冷峻如劍的目光……
左莫就覺得如墮冰窖。
他還記得和蒲妖初遇的那天晚上,二師伯斬破黑海的雪白劍意!便是蒲妖這樣強大的妖魔,也不是二師伯的對手,若是被二師伯發現他識海中的蒲妖,自己的下場絕對悽慘得不能再悽慘!
別人眼中的優待,左莫避之不及。
「弟子只想好好跟師傅學煉丹……」
左莫還沒說完,就被施鳳容打斷:「煉丹是煉丹,修劍是修劍,沒有誰說煉丹就不能修劍!不要廢話,叫你去就去!」
「但是……」
「咦!」施鳳容狐疑地看著左莫:「你有什麼問題?」
被師傅的目光盯著,左莫心中砰砰急跳,可千萬別被師傅看出什麼端倪!他連連搖頭:「沒有!沒有!」
「沒有那就早點去!」施鳳容不耐煩地揮手趕左莫出去。
從師傅的丹房出來,左莫心情忐忑不安。若說四位長輩,左莫最怕見的便是辛岩師伯。每當辛岩師伯看向自己時,左莫就覺得自己被看得通透,所有的秘密在二師伯眼中都無所遁形。
但這一關,顯然逃不過的。
左莫戰戰兢兢地來到二師伯的住處。二師伯擅長兩項,一個是修劍,一個是煉器。韋勝師兄便是由辛岩師伯親自指點,羅離也曾受過其指點,除此之外,許逸師兄卻是二師伯的唯一弟子,跟著他學習煉器。
左莫只好朝二師伯的住處走去。
二師伯素來獨居在望陽峰,這是左莫從未踏足過的地方。沿著蜿蜒山路,左莫小心翼翼,戰戰兢兢。當他攀上望陽峰的峰頂,卻呆住了。
峰頂的地勢開闊,然而只有一間小小的草廬,除此之外,寸草不生。
左莫離草廬大約一百五十步,這一百五十步,走得他心驚肉跳,幾次都差點掉頭逃跑。
他腳下,沒有一寸土地是完整的,其實不光是他腳下,整個望陽峰的峰頂,沒有一塊地面是完整的。交錯縱橫的裂痕,望陽峰頂的地面,就像被狠狠犁過無數次。
踏足在翻起的泥土上,左莫心臟猛地一縮!
劍意!
腳下這些像爛泥般被翻起的土地,蘊含極其凜冽的劍意!它們蜂擁而出,就好似要切割左莫雙腿,又好似要從左莫的腳板鑽進體內,那森寒的殺機,刺激得左莫渾身的汗毛直豎起來。
他情不自禁地吞一吞唾沫,強忍祭出冰晶劍的衝動,咬牙朝前挪去。
一步一步!
腳下就像踩著無數劍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左莫無數次想祭出冰晶劍,這是本能反應,但每次,他都克制住!
這塊爛泥地,暗藏無數劍意,若自己真的喚出冰晶劍,那才真的捅了馬蜂窩!那些潛伏的劍意,就會鋪天蓋地,把自己撕成粉碎。
該死的!
什麼鬼地方!
第六十七節 問答
小心翼翼挪到草廬門前,左莫整個人就像緊繃的弦,稍有外力,便可能發動。
深深吸一口氣,雖然《胎息煉神》突破二息,他如今已經不需要用口鼻呼吸,但是心情緊張時,他仍是習慣深吸氣來平緩情緒。定了定神,他朝草廬木門深行一禮:「弟子左莫,拜見師伯!」
「進來吧!」辛岩師伯冷峻的聲音從草廬中傳出來。
草廬的木門無聲自開,裡面黑漆漆一片,左莫心不禁又懸了起來。硬著頭皮,左莫鼓足勇氣走進去。
草廬內簡陋無比,只有一個蒲團,除此之外,空無一物。辛岩師伯便盤坐在蒲團上,一束陽光從草廬頂上投進,照在辛岩師伯身上。師伯置身陽光之中,面龐卻處於額前頭髮的陰影之中,看不真切,直到他睜開眼睛。
陰影中,兩點寒芒陡然亮起,不知為什麼,左莫只覺得一股徹骨的寒意,從他的尾椎順著脊椎蔓延而上,全身肌肉僵硬。
「你讓我很意外。」辛岩的聲音就像陰寒的霧氣,從左莫的皮膚滲進心裡,冷得他幾乎動彈不得。
「你沒有修劍的天賦。」辛岩淡淡道。
左莫的心陡然被揪緊,他感覺自己這一刻,甚至忘了呼吸。恐懼,就像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左莫的心理防線。師伯發現了嗎?
「你能在三個月內領悟劍意,讓我很意外。」辛岩沒有看左莫,他復緩緩閉上眼眼,那兩點令人心悸的寒芒在陰影中消逝:「你有什麼奇遇,我不關心。但你要記住,若日後你做了對不起門派的事,我會斬你於劍下。」
語氣平淡,像在述說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左莫像從地獄一下子升到天堂,這突如其來的驚喜,讓他甚至愣了一會。他本以已經做好引頸待戮的準備,他以為二師伯已經看透,看透了蒲妖在他識海中。
渾身緊繃的肌肉一下子松馳下來,左莫感覺全身一陣無力,心中的後怕像潮水般,幾乎把他吞沒,雙腳一陣酸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