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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怒自威的是本門掌門裴元然,枯瘦如鐵的是辛岩師叔,笑臉胖子則是閻樂。無空劍門一代之中,四人便來了三人,若是傳出去,門中定然惹起一場軒然大波。
「兩位師弟可曾認得此為何物?」裴元然沉聲道。這次怪病來得如此蹊蹺,沒有半分預兆。而勢頭之兇猛,幾日間,便幾乎半數左右靈田遭殃。
這已經註定今年靈田收穫定然遭受重創,損失在半數以上。對於無空劍門這樣的小門派來說,這樣的損失足以影響他們的運轉。
所以當消息傳到他們那,平素從來不過問靈田事宜的掌門和其他師叔,連袂來查看。
然而,情況比他們想像得還要糟糕,三人心情無一不是糟糕透頂。
辛岩搖頭:「不曾見過,但它能噬靈,應屬妖類,當誅!」最後兩字殺氣四溢,森寒凜冽!
「二師兄說得不錯。」就連閻樂這位平時整天把笑容掛在臉上的老好人此時亦是面沉如水:「只是,我無空山上,從未有過妖類踏足,這隻小妖又是如何來到我無空山?」
「此事有蹊蹺。」裴元然沉吟,神色間偶現一絲擔憂:「自三千年前妖魔兩族前退至旋璣帶之後,近千年間更是從未曾聽說過有妖魔出現在劍河府地。如今本門卻有妖族出現,實在令人費解。」
「師兄何必多慮,殺之便是。」辛岩冷然道:「莫說一隻還未成氣候的小妖,便是大妖,哼,死在我等劍下的,也沒少過!」
閻樂露出緬懷神情,笑道:「想起當年我們三人狩妖,二師兄那把【冰螭劍】可是震懾群魔,宵小膽寒!」
另外兩人不由皆露出回憶感慨之色。
「先把這小妖收拾了吧,此等好月色,我們回院煮茶敘懷,也是人生一大快事。」裴元然捊須笑道。
閻樂撫掌大笑:「此言大善。二師兄,我們給你壓陣。」
辛岩也不推辭,雙目寒芒閃動,喚出飛劍。
一把雪白晶瑩的飛劍出現在天空,通體泛著皎潔清冷的光芒逼得月色黯淡,橫亘在夜空,懾人心神。這便是辛岩的成名飛劍【冰螭劍】。
「去!」
一聲清喝,聲徹四野。
冰螭劍身微抖,幻成一隻通體雪白的冰螭,雙目凶光閃爍,發出一聲低吼,徑直化作一道流光,朝靈田撲去!
眼看流光便要擊靈田,此時變故忽生。
每棵枯萎的靈谷都釋放出一縷黑煙,這些極細的黑煙見風即長,幾乎眨眼間,靈田便被籠罩一層漆黑如墨的黑煙,伸手不見五指。
裴元然三人被黑煙籠罩,卻絲毫不見慌亂。
他們並不知道,在不遠處,還有一個外門弟子同樣被黑煙籠罩。
左莫被辛岩那聲清喝驚醒,但此時他卻駭然發現,自己根本無法把神識抽回來。
他能看到的,依然是數不盡的黑色蒲公英種子漫天飄揚!
但這聲不知從何來的清喝,攪亂了浩瀚的平靜。漫天飛舞的黑色蒲公英種子激盪起來,就像一片浩瀚無邊的海,突然颳起了風暴。
憤怒、蔑視、無奈、悲傷……
許多種情緒在左莫的心頭浮現,他就像一隻木偶,充斥著無數不屬於自己的情緒。這些情緒浩瀚無邊,激盪不休,在左莫識海中肆虐。
可偏偏,左莫自己的意識是清醒無比。
有什麼比連意識都被控制更加悲哀?
他心中突然像被觸動了什麼,一股前所未有的厭惡和憎恨,陡然升起!
該死的!
左莫的身體在顫抖,全身每個關節都在顫抖,顫抖越來越劇烈,場面詭異無比。
識海中,他瘋狂地掙扎,瘋狂地咆哮!
「滾!」
充滿撕裂的怒吼,如同滾滾雷聲,在這片浩瀚無邊的黑色海洋上空迴蕩。
在他心中肆虐的情緒隨著他這聲暴喝,突然消失一空。他依然能感受到黑色海洋傳來的各種情緒,但這些情緒卻再也不會占據他的神識。
緊接著,他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幕。
一道雪白劍光,從天而降!
只一劍!
他認為浩瀚無邊的黑色海洋竟然硬生生被劈成兩半!無法形容這一劍的浩大和威勢,左莫震住了,他的識海,在這一刻,都被這驚艷光華的一劍凍結。
恐懼,本能地占據他心靈的每個角落。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變得慢了下來,毀天滅地的一劍過後,無數細碎劍意,像群兇猛的鯊魚,追逐那些黑色蒲公英種子,所過之處,空無一物。
黑色海洋散發出的焦急、恐懼的情緒……
左莫笑了,剛才黑色海洋操控他的情緒,徹底激怒了他。
戰鬥結束得很快,沒有第二劍出現,這一劍,便已經完全把黑色海洋抹去。靈谷內恢復如常,只是受損嚴重,需要時間來滋養,他對神識的控制也回到自己手上。從靈谷中退了出來,他不禁抹了抹額頭的冷汗。
今晚的兇險,遠超過他的想像,現在想想,都不禁後怕。
他渾身發軟坐在地上,全身被汗水濕透,夜風吹來,頓時一個哆嗦。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小院。
靈谷內那些黑色蒲公英種是什麼?後來憑空出現的那道劍光,又是誰的?
那一劍,給他帶來的震撼實在太強烈了!冰寒徹骨、殺機縱橫的滔天劍意,深深烙在他心中。他忽然間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會去選擇劍修,對力量的追求,是人的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