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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漠同樣在暗中觀察新王。
新王的話不多,作風老練,實力他也看不透,這令他感到很吃驚。安漠身位四冥主之一,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實力,僅次於冥王,卻是四冥主之首。因為他是四位冥主之中,唯一接受過老冥王指點的冥主。
他為人低調,不喜歡爭鬥,便是其他三位冥主,也不知道他的深淺。
但就是強如他,竟然也看不透新王的深淺!
這讓他凜然之餘也信心大增。
看到王上陷入思考,他沒有出聲,暗中巡查起來。他們畢竟只有一千人,鬼知道那些狗急跳牆的勢力,會不會鋌而走險。
小心無大錯,安漠吩咐下去,讓探哨擴大探查的範圍。
忽然,他神色一緊,低喝:「準備戰鬥!」
周圍的部屬,立即進入戰鬥狀態。
安漠的目光望向西北方,剛才那個方位的探哨傳來警報,有一支戰部正在靠近,速度驚人!
很快,探哨出現他的視野中,探哨作了一個準備戰鬥的手勢,便在空中劃出一個弧線,沒入後陣之中。
遠處天空,出現一群小黑點。
小黑點來勢極快,幾乎眨眼間,便衝到眾人面前!
安漠神色一凜,精銳!
他的目力比其他人更強,看得更清楚。這支戰部,看上去隊形散漫,但實際上,每個人之間都保持著十分合適的距離。而且,這顯然是一支長時間成形的戰部,隊員之間極為默契。每一位隊員看似隨心所欲地變化位置,但是他的隊友,則會下意識地替他補位,這種本能的補位以驚人速度在隊伍之間傳遞。
看上去,這支戰部就像一灘流動的水銀!
水銀泄地!
為首的戰將面色剛毅,遠遠觀之,安漠都能感受到一股驍勇兇悍之勢迎面撲來。
安漠壓力陡然大增,他的面色凝重。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無法相信,竟然有魔族戰將能夠打造出一支如此細膩變幻不定的戰部!修者戰部隊形嚴整,十分講究戰陣。只有妖族戰部,才會有如此細膩變幻不定的隊形。魔族戰部更不講究隊形,只要戰將能夠匯集部屬之力便可,正因為如此,魔族戰部是三族戰部之中隊形最散亂者。
可是眼前這支戰部,完全顛覆了安漠的常識,什麼時候,冥境有了一支這麼古怪的隊伍?
對方沒有絲毫減速,徑直衝來。
越到近處,對方隊形那種有如水銀滾動的衝擊感便愈發強烈,一些心裡素質稍差的部屬,下意識地準備反擊。
安漠神色一冷,他心中所有的雜念都拋之腦後,只要對方一進入他們的攻擊範圍,他便會毫不猶豫給對方迎頭重擊!
沒有人可以在他面前撒野!
就在此時,眼前這支古怪的戰部,突然就仿佛違背常識一般,完全無視慣性地驟然停止。
那種古怪的感覺,幾乎讓人難受要吐血。
安漠死死壓住自己的手,他險些發起攻擊,心臟驀地一跳。好厲害的戰將!對方顯然已經看穿他的攻擊範圍,堪堪抵達他的攻擊範圍外緣。
安漠第一次遇到如此厲害的戰將,雖然雙方還沒有交手,但他還是被深深震撼到。
風聲肅殺寂廖,鴉雀無聲。
為首那位大將,猛地翻身下騎,嘩啦,戰部所有人翻身從魔騎上下來,動作整齊劃一。隊伍從中分開,走出一位妖族,走到為首大將身旁。
兩人並排,面對安漠戰部方向。
難道……
安漠腦海中剛閃過一個念頭,眼角餘光已經瞥見王上越眾而出,來到陣前。
兩人看到左莫,激動無比,但兩人同時躬身行禮。
「涼微!」涼微深吸一口氣,沉聲肅然。
「費雷!」費雷強忍激動,吐喏開聲。
「率王之號角,前來護佑吾王!」兩人異口同聲肅然沉喝。
如同宣誓般莊嚴肅穆的話音,在空曠的荒野上遠遠傳來。
「吾王在上!」
數千人整齊的高呼,如雷霆般,令整個荒原都在震顫。每個人都是激動莫名,他們眼中閃過亢奮和狂熱、激動,十年了,他們終於出可以喊出這句話。
許多人淚流滿面。
他們想起當年費雷在偏僻的深山之中找到他們,告訴他們昔日祖先何等的榮耀;想起他們像一群叫花子一樣衣衫襤褸長途跋涉來到他們營地,卻大喇喇起了王之號角這樣讓他們看上去像笑話一樣的名字;想起他們為了能夠讓涼微滿意,每個人不知道脫了幾層皮,才知道什麼叫作戰部;想起十年來越來越渺茫的等待,明明四處劫掠維持生存,他們卻固執地像傻子般一遍遍催眠自己,他們不是一群盜匪,他們是一支有信仰的戰部。
他們沒有見過左莫,他們甚至不知道左莫長什麼樣。
但是他們每個人,從第一天開始,就被告之,他們將為這樣一個人而戰!
為王而戰,重拾那遠逝的榮耀。
這是他們的信念。
那個在腦海中出現過無數的虛幻身影,終於在他們面前清晰起來,他們所有的信仰,一下子變得真實可以觸摸。
他們不是傻子,他們不是盜匪。
他們是王之號角,是一支有信仰的戰部!
他們註定必將擁有屬於他們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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