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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見我笑得比哭還難看,皺了眉,問道:“阿妧,你為何情緒低落?”
有一瞬間,我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告訴師父,與顓頊氏開戰會死傷無數,會令我們部族陷入絕境,最後不得不引天河水拼死一搏。
“師父,這仗,非打不可麼?”我問。
“分久必合,大勢所趨。”師父冷聲道。
“即使清楚結果未必盡如人意,也要鐵著頭去做?”
“阿妧,”師父複雜深望我,“你真的長大了,和以前很不一樣。”
是啊,不僅長大了,還長得賊大,都是三萬歲的老神女了。
“有些事,只要活著,我就必須去做。”師父語氣硬冷,不容我半分質疑。
我心下失落,丟了魂般遊蕩在田間,地里勞作的族人熱情揮手同我打招呼,間或有小孩子張開雙臂在漫過他頭頂的麥田裡撒丫子狂奔。
不對,我們應該做的是保護信任著我們的族人,而不是用他們的命換一個虛妄的帝位。
回到過去,似乎並沒有我想像中的愉悅,更多的反倒是悵然若失。
是夜,篝火照亮天幕,即便如此,仍比不上曠遠的月光,冷如水,明如燈。
我記不清自己喝了幾壺酒,腦袋暈沉沉斜倚在綾兒背上,怔怔凝視著涼薄月色。
“綾兒,原來月亮真的是在變的,現在的它好明亮,好耀眼。”涼爽夜風拂過臉頰,我眯著眼睛舒服地哼唧一聲,在綾兒背上蹭了蹭。
“月亮什麼時候變過了?度辛也真是,不就是族長命他任副將麼,興奮得和娶了媳婦似的,灌你這麼多酒。”綾兒嘟囔抱怨。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月是故鄉明 ’?”我歪頭問她。
“你在說什麼啊?”綾兒一臉茫然。
“是了,你肯定不知道……”這是幾萬年後才出現的詩句,卻無比契合我如今的心境。
“醉鬼,我扶你回去休息。”綾兒架起我胳膊,把我拖向房間。
睡夢之間,我腦中一雙極為好看的眼睛揮之不去,他冷著面容說“我會保護你”,他的唇微涼,懷抱溫熱,可我怎麼找也找不到他在哪裡。
滄濯,我還能再見到你麼?
天邊泛起魚肚白,晨曦為層雲鍍上迤邐金光,透過窗戶射進屋內,刺的我眼睛發痛,下意識伸手遮擋陽光。
“阿妧,你這寫的是什麼字啊?”綾兒指了指木床頭,我爬起身,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床頭我觸手可及的地方,歪歪扭扭刻滿了小字。
不是倉頡字,我卻奇怪得能夠看懂。
“滄……濯……”我輕念出聲,手指撫上刻痕。
反覆幾排,皆是這兩個字,仿似想把它鐫刻在心底最深處。
“滄濯?聽起來像是名字,你認識的人麼?”綾兒奇怪問我。
我胸口忽然一陣悶痛,緩過來後,愣了半晌。滄濯是誰?我不認識啊?我刻這兩個字作甚?
作者有話要說:滄濯表示聽到了老婆的呼喚,正在騎馬趕來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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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阿妧,你不會是……有夢遊症吧?”綾兒笑嘻嘻打趣道。
我斜了她一眼, 摸上床頭, 道:“都劃成這樣了,明日我得找老趙重新替我做一張床。”
“我覺得這些符號還挺好看的,留著也不錯呀。”綾兒學著床頭刻字的筆畫, 在掌心裡摹寫。
是挺好看, 可我看見莫名心煩意亂, 就像心臟被人攥住了一樣。
門外忽有吶喊聲如擂鼓震耳, 我趴在窗邊仰頭眺望,只見得武場裡里外外圍了幾圈人,今天也沒有什麼比試慶典啊,一大早的,都跑到武場幹嘛?
“綾兒,誰在武場比試?”我問。
“噢,是昨天隨族長回來的男子,族長直接任命他為族裡的大將軍, 度辛不服氣, 約了他比試。”說完,綾兒腦袋湊到我耳邊, 竊竊私語:“聽說他長得很英俊呢。”
我拉起綾兒,跑向武場:“走,去看看。”
四四方方的木高台,周邊燃著雄雄火盆,圍觀族人吆喝加油聲不斷, 更添了幾分熱烈氣勢,即使站在台下,我也覺得心潮澎湃。
度辛與那名男子在台上打得膠著,他二人並未使用術法,拼的是拳腳功夫,度辛武功在族中稱得上數一數二,應對那人攻勢竟明顯吃力,全憑韌勁支撐躲避,男子左手攀上度辛手臂,形成掣肘牽制,右手成拳擊打度辛胸膛,度辛急急後撤,如此一來,腳下生了破綻。
我暗道糟糕,果不其然,男子佯攻上身,實則意在下盤,屈身將度辛橫掃在地,立時俯下身,手肘抵在度辛咽喉。
“服不服?”男子嘴角斜斜勾起,語氣里淨是狂傲。
身旁眾人皆響起歡呼和掌聲,連綾兒都眼冒星光,激動扯住我袖子直蹦躂:“好俊的功夫!好俊的人!”
我怎麼聽著重點在後面一句呢?我鄙視瞪她,可惜綾兒已經陶醉在那人的相貌中無法自拔,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