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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土越堆越多，坑洞越挖越深，最後常生整個人都陷在了大坑裡。
不曾抬頭，一聲不吭，就那麼沉默的挖著。
從黃昏一直挖到深夜。
姜小蓮靜靜的等在一旁，她能體會到常生的心情，那些挖出來的土，就像常生的憤怒一樣越堆越高。
終於，一具屍骨在沙土中出現。
屍骨腐爛了大半，只剩下一隻眼珠，另一邊空蕩蕩的眼眶裡有一隻蜈蚣爬了出來。
屍骨的衣衫還算完好，是一件道袍，正是千雲宗低階弟子所穿的衣著。
屍骨的姿勢十分古怪，不是躺著，而是站著，彎著腰，一隻手臂已經沒了，僅剩的單手努力的前伸好像在用力挖著什麼。
「王師兄」
常生默默的站在枯骨面前，過了很久才說出一句沙啞的低語。
枯骨的衣著與大致的樣貌，拼湊出了熟悉的輪廓，這具屍骨，正是王五名。
一別數月，沒想到再見面已然天人兩隔。
怎麼就死了呢？
常生的雙手在微微顫抖，臉色上的表情在黑暗裡變得猙獰了起來。
怎麼就死了呢！
嘭！！！
一拳，砸進了土堆里。
「他是千雲弟子！」姜小蓮辨認出屍體的裝束，有些驚訝：「是被殺的？」
「是誰動的手」常生強忍著憤怒。
周圍沒有兇手的線索，甚至沒有打鬥的痕跡，附近的樹木完好無損，就好像王五名死後被安葬在此一樣。
「或許沒人動手，你不覺得屍體的姿勢很古怪麼。」姜小蓮也跳了下來，在屍體旁邊比劃了一下。
伸出手做出抓取的姿勢，姜小蓮的模樣像是在用手抓土。
「你是說，他自己將自己埋在了這裡？」壓下憤怒，常生恢復了冷靜。
「這種姿勢很像在挖土，可能是他自己挖出的坑，然後埋葬了自己。」姜小蓮指著屍骨光禿禿的手，分析著詭異的局面。
手上已經沒有了腐肉，說明這隻手被用來挖土，才讓血肉最先磨損一空。
「自己埋自己他不會自殺。」常生不信這種猜測，當初分別的時候王五名一切正常，並無異樣。
即便心智不全的傻子，都不會傻到自己挖坑埋葬自己，王五名又怎麼可能以這種不可思議的舉動自殺。
「未必是自殺。」姜小蓮提醒道：「別忘了蛛王的把戲。」
想起聞秋晴等人身不由己被當做了人偶擺布，常生恍然道：「難道有人施展法術，讓王五名成了傀儡，讓他自己活埋了自己」
「殺人不過頭點地，這種手段太殘酷了。」姜小蓮憤憤說道。
「是啊，他的手段太殘酷了，殘酷到能毒殺一鎮，殘酷到能火燒萬人！」
常生豁然抬頭，看向天雲皇城的方向，在牙縫裡蹦出一個冷冰冰的名字。
「白奇！」
第79章 黑袍
無論林蔭鎮的瘟疫還是大火事件，幕後的始作俑者都是大皇子。
作為赫連星漢麾下的第一人，那個身形高挑的修真者白奇，必然是執行命令的黑手。
以常生猜測，當天王五名在返回宗門的途中，應該遇到了高手，只是沒想到對方如此狠戾，竟然連修真者都敢殺。
雖然猜測兇手是白奇，讓常生不解的是，對方居然連千雲宗弟子都敢下手。
赫連星漢的確是頭狼，但他畢竟是凡人一介，難道赫連皇族已經猖獗到敢對宗門修士動手的地步？
常生沉吟了許久，依舊沒有頭緒。
捋不順思緒，常生無法斷定真正的兇手，不過白奇的嫌疑卻最大。
「能不能看出他中了什麼法術，才會自己埋葬自己。」常生沉聲問道。
「看不出來，人已經死了很久，身上沒有殘留的氣息波動，很難判斷死因。」
姜小蓮蹙眉道：「不過這種詭異的死法大多與幻術有關，只有幻術才能讓人不受控制的做出一些匪夷之事，比如說，自殺。」
「幻術」常生眉峰緊鎖。
「你想要找出殺他的兇手，替他報仇？」姜小蓮看得出常生在壓制憤怒，她還是問了一句。
「此仇必報！」常生的聲音斬釘截鐵。
「如果會搭上你的命呢。」姜小蓮提出個古怪的問題。
常生看了看對方，毫不猶豫的說道：「連蛛王都敢斗，我像怕死的人麼？」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修仙就該如此，我姜小蓮就喜歡痛痛快快，敢愛敢恨，誰惹我就揍他丫的！誰害我就宰了他！」
姜小蓮猛地一拍常生的肩膀，喝道：「你這兄弟我交定了！什麼時候報仇叫上我，我們聯手摘他腦袋！」
「王師兄在天有靈千萬別散，誰殺你，我用他的人頭來祭你！」常生的低吼少見的充斥著凶戾，他會說到做到。
月光下，深坑裡，兩個活人在指天罵地，雖然傻兮兮好似瘋癲，但是看起來有些可愛。
依舊彎著腰探著手的屍骨，不知是失去了平衡，還是站得累了，在耳邊的吼聲中緩緩栽倒，躺在了這處他自己挖出的墳墓里。
腐爛的嘴角微微翹著，仿佛帶著一縷欣慰的笑。
午夜時分，輕雲舟騰空，載著兩人返回了宗門。
回到扶搖峰，常生大睡了一場，足足睡了一天一夜。
這次地宮之行，稱得上險象環生，差一點全軍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