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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免也太累了,還會剝奪小恩做白日夢的時間。
小恩最喜歡做白日夢。
夢裡有個男人,剛做完愛,坐在床邊。
也許有一根煙,也許沒有。
但輕輕拍著她的裸背,說她好。
說他今天晚上不會走。
就這麼簡單。
「不過,我大概真的是爛貨吧。」
小恩總是呆呆地結束夢境。
【4.】
那些花錢買乾的男人五花八門,但沒有一個在睡過她後,會留下來。
小恩不覺得跟陌生人做愛有什麼特別大不了,不過是一堆長短肥瘦的生殖器。
有的客人在完事後會多給一點,有的則會嫌東嫌西少給一點。
對於後者,由於小恩沒有靠行,也只能悶著臉接受。
不過前者多一些,因為小恩知道怎麼在床上取悅男人。
但也僅限於床上。
她到底還是喜歡跟叔叔伯伯一起出去。
雖然有時候要讓老伯伯「起來」需要多一點時間,但比起那些嚷嚷:「什麼啊?買你一個晚上當然要多干幾次啊!」那種男人還要好應付。
只要小恩有耐心,那些好不容易才出來的老伯伯會很歉疚地,多給一些錢。
至於有些正直著臉孔、用慈祥語氣說話的客人,最讓小恩受不了。
「你多久沒回家了?」
一個退休校長一邊嘆氣:「不要讓爸爸媽媽擔心,等一下我多給你一些零用錢,今天晚上就回家吧。我們當父母的,看你這樣子真的很難過……」
然後,一邊將皺掉的生殖器塞在小恩的嘴巴里。
還有一個警察。
一個爛倒掉渣的警察。
不給錢是理所當然,要求卻很多。
「你的身分證我已經抄下來了,如果你不乖,我隨時把你送去中途之家。」
警察坐在沙發椅看A片,下半身赤裸,上半身還穿著制服。
一隻手捺著小恩的頭,壓向洗都沒洗的生殖器。
「……」小恩跪在地上,被迫張開嘴巴。
「說好吃。」
警察的眼睛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瞪著電視上的妖精打架。
「好吃。」
小恩的指甲深深刺進大腿皮膚。
被欺負的情況屢見不鮮。
有一次她被餵了東西,迷迷糊糊間被輪姦。醒來時不僅下體痛得連小便都感灼熱,看到放在櫃檯上擺了幾枚意味酬勞的硬幣,更是羞憤交加。
還有一次,小恩莫名其妙挨了嫖客一頓揍,揍得連牙齒都掉了兩顆。
理由是她長得太像拋棄他的前妻。
「你跟她是什麼關係!說!」那爛人喝得很醉,專打臉。
鼻青臉腫的,加上補牙,害她有一個月不能工作。
不過比起來,那警察還是最壞最壞的大壞蛋。
他對她做盡種種最醜惡的事。
其中一次,就是在做完後把她大字形銬在床上,然後走他的人。
呆呆等著警察回來解開手銬的小恩,就這樣一絲不掛睡到著涼。
隔天中午櫃檯催促的電話響不停,小恩雙手被銬,怎麼樣也構不著。
打掃的阿姨只好把門打開。
那四目相接的一瞬間,小恩羞憤到想立刻跳出窗外自殺。
小恩再也不哭了。
這些壞男人讓小恩見識到社會最黑暗的一面,讓小恩覺得眼淚簡直太珍貴。
只是小恩萬萬沒想到,來自更底層、更黑暗的那個男人——
卻讓她看見了光。
【5.】
小旅館附近有間便利商店,便利商店有條不太稱職的流浪狗。
那流浪狗白天叫黃金梅利,晚上叫長飛丸,據說各有典故。
小恩在那裡買飲料,有時候會順手買個肉包子餵它,蹲在地上看它吃。
「長飛丸,你怎麼不吃呢?」小恩看著長飛丸。
長飛丸要吃不吃地戲弄著肉包,一下子咬,一下子抓,像在演戲。
小恩杵著下巴,拿著手機拍下長飛丸跟肉包要好的畫面。
「它今天吃過了,而且吃得很飽。」
一個綁著俏麗馬尾的女店員走出來倒垃圾。
「喔?」
「剛過期的國民便當,店長說讓它吃沒關係。」女店員用力將垃圾踏扁。
「原來如此。」小恩皺眉。
除了那些壞男人,這個年紀相仿的女店員是少數會主動跟她說話的人之一。
小恩有時候來買飲料,女店員都會借著長飛丸打開話題,寒暄幾句。
「今天的眼影畫太濃了喔,你的眼睛本來就很大,這樣一來效果就太過羅。」
「謝謝。」小恩微笑:「不過……反正也沒人看。」
女店員從來沒問過她是在做什麼的,而小恩也不想談論這個話題。
她可沒勇氣辯解自己這樣的人生之道,也不想招惹同情。
倒完垃圾,女店員才剛踏進店,叮咚,又倒走出來。
「對了,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女店員像是想起了什麼。
「嗯。」
「我都還沒開口,你就嗯。嗯什麼啊?」她失笑。
「反正不會是太難的事。」小恩笑,把「因為我們又不熟」吞進肚子。
「就是啊,上次你說你住附近,那你……白天也會來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