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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的小弟很害怕,想乾脆開槍打死他,但那個殺手最後還是自己沒了氣。
沒在動了。
應該就這樣死掉了。
【51.】
故事講完了。
小恩再多問了幾個名字後,洗了個澡,也離開了。
一邊走,一邊哭。
那首歌,一定是藍雨吧。
她從來沒有聽過鐵塊唱歌。
像他那麼硬梆梆的人,唱起歌來一定很彆扭。
好想看喔。
好想看喔。
原來鐵塊臨死前,一直一直想著的,都是我們在房間裡的樣子啊。
小恩哭得很醜,哭得很用力。
真的好想看鐵塊唱歌的樣子,然後從後面抱抱他,說不痛不痛喔……
「可是你死的時候好孤單喔……」小恩大哭。
這下子,就連幻想出來的一線希望也沒了。
都沒了。
鐵塊真的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她好心疼,此時此刻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
她曾經想像過最可怕的事,莫過於死前孤孤單單的,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鐵塊是不是真的能從哼歌里感到不寂寞?
回到房間,小恩的耳朵緊緊貼著牆壁。
貼了整個晚上。
想像著鐵塊臨死的那一個夜晚。
那夜,原以為可以悼祭鐵塊的蟬堡,卻遲遲沒有送來。
殺手,鐵塊——流離尋岸的花(4)
【52.】
比起鐵塊,黃雞那種死法真是太便宜了。
是的,汽車旅館留下了很多她的指紋,但她的指紋從來就沒有被建檔過。
監視器那方面也特別留心,拍到的應該都是一些無法辨識特徵的垂首快步。
憑她,她當然不覺得自己永遠能夠逍遙法外。
但在被逮到之前,她還有六個名字必須處理。
據說親手釘死鐵塊的混混,火山哥。
在場參與釘刑的兩個混混,阿敖,跟洨鱉。
聘僱豺狼、朝鐵塊膝蓋開槍的二當家,義雄。
暗算鐵塊的變態殺手,豺狼。
鐵塊沒能得手的遺願,琅鐺大仔。
六個名字里,最容易殺掉的當然是火山哥、阿敖,跟洨鱉。
豺狼恐怕是最不可能的。人在哪裡都不知道。
除非可以從聯繫豺狼的二當家義雄那裡逼問出來,那就還有一點渺茫的機會。
怕死的琅鐺大仔身邊總是跟了好幾個保鏢,鐵塊既然也失手了,自己就更不必想。只是若可以從義雄那裡逼問出琅鐺大仔的動態還是弱點什麼的,以她一個柔弱女子的身分要趁其不備,例如陪酒過陪宿,說不定,說不定真的有點機會。
所以關鍵自然是二當家義雄了。
小恩走到租用的郵政信箱面前,打開,那封信還在,三十萬也沒有人動過。
她將新寫好的信放在舊信下面,再將從黃雞兩張提款卡里盜領出來的二十萬跟自己存的三十萬放在一起,用蘋果日報的舊報紙包起來。
雙手合十,向自己幻想出來的女神祈禱。
然後關上。
【53.】
不喜歡喝酒,不,應該說是厭惡至極。
但小恩畢竟還是從過去半年密集陪酒的生活里練出了好酒量。
她灌下半瓶威士忌,一瓶紅酒,臉便開始發熱,意識忽深忽淺。
「不能睡。」她深呼吸。
晚上九點半。
昏昏暗暗的光線下,詢著黃雞的「口供」,小恩在永吉市場的地下停車場找到了黃雞口中的墨綠色舊BMW三系列,正好就停在一根漆上閃黃線的水泥柱旁。
她稍微抓亂頭髮,選了背對整個停車場的角度,靠著柱子坐下。
小恩在心中反覆演練即將上演的一切。
皮包里有好幾顆紅白藥丸,用指甲輕輕將膠囊拔開,只要將粉末加在液體裡一瞬間就會化開,最多只要半小時就能讓對方睡到不省人事。
下藥——幾乎是小恩唯一可以替鐵塊復仇的唯一方法。
只是為了避免被懷疑,這次小恩的背袋裡並沒有帶著兇器,只有鑲著花花綠綠水鑽、喬裝成情趣用品的手銬……這倒是非常冒險的一著,畢竟她的好兄弟黃雞在汽車旅館被注射空氣腦部缺氧致死的屍體,手腕上就有明顯掙扎的手銬傷痕。
「如果這一次再得手的話,其它兩個人就不來這一招了。」小恩默默發誓。
一個小時過去了,該死的那個人還沒來。
她很想起來上廁所。記得剛剛下來的樓梯轉角就有一間。
但這樣的話,萬一錯過了好時機可就不妙了。命運欺負她已不是一次兩次。
心念一動,小恩乾脆就用昏睡的姿勢,就地便溺下去。
這樣一來,一定更像醉倒在路邊的淫亂少女了吧。小恩一點也沒有感到不好意思,只是擔心那個男人今晚不來取車,或是,男人不是一個人的話,自己就等於白白在這坐了一個晚上。
至於那個男人會不會因為她尿了滿地,就打消占她便宜的念頭?
不。
不可能的,比起就地便溺的迷醉少女,男人更賤。
十幾分鐘後,解除汽車防盜的啾啾聲響起。
男人輕快的皮鞋聲接近,小恩內心開始激動。
那是六個名字里,最讓鐵塊直接受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