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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一定要恣意嘲弄一番……葉素芬冷笑。
「咦?」開車的劫匪看著後照鏡,一輛快速逼近的白色愛快羅密歐。
一把銀色手槍伸出車窗。
「上帝會原諒我的------那是祂的職業。」
月引述德國詩人海因希的話。
微笑,子彈擊出。
30.
精準的彈道,一發就讓草綠色休旅車的左胎爆破,在強風中整個打滑翻覆。
白色跑車瞬間甩尾,超過正在翻覆中的休旅車。
副座的車窗早已拉下,彥琪緊貼椅背,月的手槍直接往旁一開。
彥琪看著要命的子彈飛掠自己面前,穿入正在傾斜的休旅車車身,將駕駛座上的劫匪攔腰擊斃。
休旅車翻了整整兩圈,最後驚險地卡在產業道路側邊的邊欄上。翻覆的力道再大些,整台車就會滾落到陡峭的下坡,直達地獄。
「別下車。」
跑車回正,已擋在山路中間。
月開門,慢條斯理走向翻覆毀損的休旅車,手中的銀槍輕鬆寫意地揚起。
咻、咻。
在大雨中,微不足道的兩聲槍響。
兩個冷血的劫匪尚未從翻車的驚愕中回過神來,腦漿就從後腦勺朝四方飛濺,毫不廢話地瞪大眼睛,愣愣看著兩道眉毛中間的黑點。
單純凶暴的武裝劫匪遇上真正的殺人專家,是不會有什麼象樣的對決的。
在強風中踩著自信優雅的步伐,月走到車後門,用槍柄敲碎早已龜裂的玻璃。
后座,葉素芬與律師代表全都嚇得無法動彈,外頭的冷風一下子灌進,猶如死神的鐮刀逼近喉嚨,連靈魂都寒毛直豎。
而死神,正在車外淋著雨。
「你是幫凶吧?」月看著眼神呆滯的律師代表。
「不,我是……」律師代表面如土色。
「真差勁的遺言。」月扣下板機。
子彈近距離貫進鼻腔的巨大衝擊力,將律師代表的頸子往後猛力一扯,喀啦一聲倒掛,鮮血與亂七八糟的乳白色腦漿,稀哩嘩啦噴瀉在身後。
月冷冷地看著面色慘白的葉素芬。
他在等著她的遺言。
很少有這樣的近距離,可以讓他將目標最後的嘴臉瞧個清楚。
「五十六億,全都拿出來給你……」葉素芬顫抖不已,連話都說不清楚。
月感到非常好笑,也非常酸苦。
「如果妳早就肯將五十六億拿出來還給投資人,今天根本就不必坐在這裡,跟我的子彈說出這種不三不四的遺言。很遺憾,請妳閉上眼睛。通往誘惑的門,都是寬大的------若記不住這句話,下輩子還是別當人了吧。」
月的槍,毫不留情地指著葉素芬的腦袋。
葉素芬腦子一熱,眼前俱黑。
根本就沒有所謂的、過去記憶壓縮爆發一轉即逝的迴光返照。葉素芬心裡想的,全都是無可救藥的邊緣掙扎------逼近憤怒的掙扎。
「你怎麼可以用手中的槍決定一個人的生命!」葉素芬驚恐,幾乎要慘叫。
「殺了妳,至少有一件事是確定的。」月的大衣被強飛吹起。
「?」葉素芬張大嘴巴。
「那就是,妳以後不會再犯。」月朝車內扣下板機。
收起,踩著雨水,轉身走向白色跑車。
跑車車上,彥琪打了個冷顫。
月的身子一晃,斜斜地往跑車車身輕靠。
這感覺……
「喔?」月往麻麻的頸子一摸,果然。
一枚吹箭沒入月的頸椎,特製的神經毒迅速終結了月的所有應變。
沒有別的可能了。
31.
「終於見識到了月的手段,真的是非常驚人。」
樹頂,一道削瘦的黑影快速絕倫地攀跳而下,落在月的五步之遠。
水花濺起,獸的黑。
一個擁有無限鬼影之稱的恐怖殺手,豺狼。
月用最大的意志力坐下,看著蹲在地上打量狀況的豺狼。
月的身體漸漸變得不像是自己的,脖子以下幾乎都失去知覺,但意識卻分毫不受影響……蹲在自己面前的,真不愧是善用神經毒吹箭的野性殺手。
如果有一個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跟蹤自己,直到最後一刻才現身給予致命一擊,除了豺狼,還真不做第二人想。
「應該還可以說話吧,我沒有痲痹你的語言系統,更沒要立刻殺死你的意思。」豺狼像野獸一樣的臉,帶著些許尊敬的笑意。
豺狼留著如獸毛的長髮,赤裸的上身套著黑色的老舊皮夾克,被割花的黑皮褲,赤著一雙黑色的腳掌。毫不掩飾自己的黑色本質。
彥琪沒有下車,因為她從後照鏡里看見豺狼正微笑看著她,示意她不要有多餘的舉動,就不會發生無法逆轉的憾事似的。
「你是前些日子失蹤很久的豺狼吧?」月平靜地看著幾乎是獸人模樣的刺客。
「是,那陣子我被國安局的人抓了,說起來真是丟臉,就連現在蹲在這裡也不逃出來的,而是給放出來的。」豺狼喀喀喀地笑了起來,露出刻意磨尖的銳利牙齒,朝著車子裡的彥琪揮揮手。
彥琪原本拿著手槍,想要深呼吸賭一口氣衝下車,但看見豺狼這個笑嘻嘻的動作後,竟完全不敢動彈。她感覺到一股很嚴肅的殺意。
「所以,是國安局聘僱你殺我?」月說,雨水沿著頭髮傾泄在臉上,扎得眼睛幾乎要睜不開,但他卻不能夠不看清楚自己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