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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邊抱著胳膊看了半天戲的時衍白跟著站了起來,放慢步伐,走在沈嬰身側。
沈嬰這才想起來問他“你今天怎麼在這兒?看病?”
時衍白覺得自己之前叫她多吃核桃的建議真沒錯,怎麼有人腦子裡能生出這樣不靠譜的奇思妙想。
他道:“我可是神,你見過神會生病麼?”
“好吧,”沈嬰還沉浸在自己由於一時多管閒事陷入的悲傷境地之中,沒和他爭辯“那你是幹什麼來了?”
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站住腳步“你不會跟蹤我吧?”
時衍白搖頭“不是,我只是來看看你。”
沈嬰歪了一下頭,他以為換個說法就可以掩蓋事實了嗎?
時衍白解釋說:“蛇山的那方水潭是虛元鼎碎片的結界,寒氣很重,對人的損傷極大,雖然你不是人……”他盯著沈嬰看了一會兒,似乎沒想好怎麼界定她,最後還是作罷,接著說了下去“你雖然不是人,但也難免會守傷害,我之前已經幫你消解了一些,但還是不能放心,要親眼確認一下你的安全。”
沈嬰被他這一席話說得心裡升起一種莫名的感覺,有些不自在,她決定不去深究,於是聳了聳肩“那多謝你關心。”
“不用,本就是我拖著你去的,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看向沈嬰有些模糊的側臉“我對你們地府不太了解,但也知道按照規矩,自殺的鬼魂要服刑百年才能入輪迴的,你就這樣答應了她,難道不怕冥王找你麻煩?”
沈嬰把臉皺的像是一團包子“那你剛才在旁邊怎麼不攔著我啊!”
時衍白拍拍她的肩膀“沈司主,渡人渡己,這也是你的功德。”
沈嬰把他的手從肩膀上甩下去,嘟囔道:“我又不投胎,也不修仙,要功德幹什麼,攢小紅花麼?”
時衍白失笑,兩人已經走到了林子的邊緣,路燈在此時倏然亮起,視線清晰了一些,沈嬰的臉他忽然想起剛才在病房外聽沈嬰開導吳薔的話,問道:“你剛才要她給她的姐姐多燒點紙錢,算是一個惦記,你死的這麼多年裡,有人給你燒過紙錢嗎?”
在你死去的這麼多年裡,有沒有人還惦記著你,對於一個鬼來說,真是一個悲傷而又殘忍的問題。
然而沈嬰答道:“當然有了,還有人給我建了廟宇,塑了泥像,現在還有人供奉呢!”
“哦?”時衍白玩笑“這麼看來,沈司主生前很得人心吶!”
“那是自然的!”沈嬰沖他挑起一邊眉毛“倒是你,你那山頭除了你那根茯苓草都沒有別人,有人給你供奉香火麼?”
時衍白心裡嗤之以鼻,嘴上卻道:“那些信徒供奉我的架勢,沈司主的廟只無法消受。”
沈嬰撇撇嘴,打算走了,卻再次被時衍白拉住,他今天拉了她兩次,加上初見那次交手,沈嬰發現他這手上的力氣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握住她的胳膊,像是不能掙脫的禁錮。
她無奈的站在原地“又怎麼了?”
時衍白問她“你要去做什麼?”
沈嬰如實回答“花圈店,你也要去嗎?”
對方明顯愣了一下,之後臉上出現十分糾結的表情,沈嬰想也知道他不會願意去,於是自顧自地走了,沒想到時衍白竟然跟了上來。
他跟著沈嬰走進醫院后街的花圈店,看她買下一個紙人,又回到了樹林中,時衍白頓時明白了她要做些什麼。
沈嬰算了吳薔的生辰八字,剛想用剛在商店順路買的水果刀把手指劃破,卻被時衍白奪了過去,他用手指在紙人的頭上點了一下,紙人立刻就變成吳薔的樣子,看上去簡直沒有半分差別。
沈嬰驚訝道:“夠厲害的呀!”
時衍白反手拿刀柄在她頭上敲了一下“我還以為你能有多高明,原來辦法就是放自己的血?”
沈嬰無奈“不然怎麼辦,我又不像大神你這麼大本事。”她對著竹筒喃喃自語“我幫你做一個替身,能不能瞞天過海,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說完又沖時衍白道:“我還要回地府一趟,今天多謝你。”之後便離開了樹林。
時衍白低頭笑了一下,路燈的柔和的光照在他的臉上,襯得他五官更加深邃,因此這一笑也更加的迷人起來。
沈嬰一回到地府,就去了翻了無常司生死簿的記錄,上面吳薇的名字下有一個紅色的橫槓,這說明她已經經過善惡司,現在在輪迴司等候投胎了。
於是她從無常司出來,直接去找了孟婆。
把來龍去脈說完一遍之後,孟婆搖著扇子看著她,不置可否。
沈嬰看孟婆一眼,又看一眼,對方停下手裡的動作“哪只鬼該投哪個胎地府都有記錄,你要我到哪裡去給你另找一個胎還不被發現的?”
沈嬰搖搖孟婆的胳膊“我這兩天都要被這兩姊妹弄瘋掉了,你就心疼心疼我麼……”
孟婆沒有表示由著她晃,沈嬰也就不死心的晃,到了最後孟婆“好了好了,別晃了,我這老身子骨都快別給你晃散架子了,就知道來這一套。”
沈嬰知道她這是答應了,於是喜笑顏開。
孟婆想了想道:“既然這兩個姑娘如此姊妹情深,那不如就讓她二人下輩子用一個身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