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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人去把吳薇的鬼魂帶到這裡,沈嬰也把吳薔放了出來,兩姐妹見面就是抱頭痛哭,吳薇責怪地說:“你怎麼就這麼傻,我逃跑,就是為了找人救你,想要你活下去!”
吳薔十分堅定“不,沒有姐姐,我也不活了。”
孟婆輕輕搖了搖頭“之所以叫你來,是想告訴你們,自殺的人是在地府拘押一百年之後才能投胎的,但是……”她看了眼一邊站著的沈嬰“這位沈司主為你們求了情,所以我想問問你,吳薇,你下輩子本來應該是個好胎,可是現在你妹妹要是想要一起投胎,就只能和你共用一個身體,你願意不願意?”
吳薇急忙點頭“願意!我願意。”
吳薔拉住她姐姐的手“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兩人對視,之後一齊給沈嬰和孟婆鞠了一躬“你們的大恩大德,我們姐妹永遠都不會忘記,以後要是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
孟婆輕輕擺手,叫人把這對姐妹帶了下去。
兩人走了以後,孟婆把沈嬰叫過來,狠狠在她腦門點了一下“我看你就是六根不淨,凡心不死。”
沈嬰笑了“我本來也是肉體凡胎,這次就是一時腦子不清醒才答應了她們兩個,保證不會有下一次!”
孟婆瞪她“我信了你的邪。”
第十五章
沈嬰從孟婆那裡出來,徒步從忘川上走過,忘川河面上水汽蒸騰,河裡有不少渾渾噩噩的遊魂在裡面漂浮,雙眼空空的向上仰著頭,他們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丟掉了做人的記憶,也永遠沒有辦法投胎轉世,沈嬰有的時候會想,自己有一天會不會也變成忘川里的一直遊魂,就這麼一直漂蕩到消亡。
忘川的兩岸,是無邊無際肆意爛漫的曼珠沙華,也就是世人常說的彼岸花,那是一種比血還要純粹的紅色,與蒸騰著白色水汽的河水相互映襯,好似河岸邊燃起日夜不休的火焰一般。
沈嬰走到一半時,從前面模糊的水汽中,緩緩走出一個人影來。
她仔細辨認了一下,頓時有想調轉過頭的衝動。
然而那人已經看見了她,還打起了招呼“沈司主。”
他這一聲招呼沒有任何聲調起伏,好像是無波的古井,沈嬰只好回了一句“陸判。”
陸判穿著一身灰色西裝套裝,外套和西服是淺灰,襯衫是深灰,領帶是更深的灰,看起來十分的莊重,他右邊肩膀上,站著一隻紅眼珠的黑鷹,直勾勾的盯著沈嬰,像是要吃了她一樣。
這鷹的品种放到人間那是實打實的保護動物,判官大人敢頂著這玩意兒在街上走一圈,準保被愛護動物人士舉報然後被蔡英明抓去蹲班房。
陸判名叫陸昭然,這名字現在很少有人知道了,聽說生前是在人間刑部做官的,死了又到地府做官,也算是延續了生前的事業。
他其實長得不錯,一張讀書人乾淨斯文的臉,可惜常年板著,沒有一點笑模樣,地府里的人,背地裡都喜歡叫他‘小閻王’,只因為他為人十分刻板嚴肅,不苟言笑的樣子和那位冥王大人如出一轍,連沈嬰也要懷疑他倆是兄弟。
沈嬰剛從孟婆那裡出來就迎面撞上他,心裡不免先倒吸了一口氣,但是覺得自己不至於這麼快就露陷,時衍白一個山神,造出來的替身總不會那麼不禁瞧,於是裝作鎮定的草草點了下頭“判官大人。”就要離開。
這位判官和她一向關係不好,他看不慣沈嬰,沈嬰也看不慣他,既然想看兩相厭,為了地府的和平和維護同事之間的面子工程,不說話就是最大的友善。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曾經有過過節,算是地府里人人都知道的死對頭,幸好沈嬰並不時常在地府里呆著,所以惹不起還是躲得起的。
判官卻叫住了她“沈司主留步。”
陸昭然做官的朝代早就更迭了不知多少代,然而他好像還活在那個時候沒有醒來,雖然穿著西裝,一舉一動卻十分古典,古典得有些古怪。
沈嬰不知道他為什麼要自己留步,然而也只能留了這個步。
“陸判有何指教?”她學起他的拿腔拿調。
對方並沒有因為她刻意的挖苦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我是聽說沈司主最近又管起了人間的閒事,所以要奉勸沈司主一句,對這些事還是不要過多插手,否則難免授人以柄。”
沈嬰挑起一邊眉毛,冷笑一聲“判官的話,我記住了,判官不要我管人間的事,自己倒是管起我的閒事來了,判官想抓我的把柄,那好,我等著你。”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忘川,忘川上的水汽將兩人之間越來越遠的距離吞沒,直到再也看不見。
沈嬰前腳剛回到辦事處,後腳,就有一隻黑鴉帶來了地府的通知。
通知書上面些著,這個月的十五號,也就是下星期一,補辦鬼節。
沈嬰做了這麼沈司主,也是第一次見到這鬼節還有補辦的。
每年的七月十五是中元節,到了這個時候,鬼門關大開,生前死後都沒有作惡記錄的鬼魂可以返回人間,享受親人供奉的香火,偷偷看一眼想念的人。
可是就在今年的七月十四那天,無常司的生死簿不知道被誰偷走,為了搜查生死簿,冥王下令中元節暫時取消,所有鬼魂都留在地府,後來生死簿雖然追回,偷竊的鬼也因此灰飛煙滅,可也因此使得眾鬼怨氣很大,這一年一度的中元節對他們來說就像是過年,莫名其妙不讓鬼過年實在是沒有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