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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也會受傷麼?”
她心驚之餘感受到的卻是束手無策,自己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地府公務員,並不知道該如何醫治時衍白身上的傷,她狠狠皺著眉,臉上滿是焦急“這要怎麼辦?”
時衍白無所謂的笑笑“那麼多的神明都消散了,受點傷算什麼?”
換來的是對方熟悉的一記瞪視,時衍白一看沈嬰這樣便知道她是因為自己為她受了傷而心裡不好受,於是稍稍避開她的手,道:“好了,我沒事,這傷過兩天自己就好了,我不會消失,難不成你還想把我送到醫院去?”
“可……”沈嬰還想說什麼,卻被時衍白打斷“與其糾結這些無能為力的事,還不如看看你眼前這些東西吧。”
不知道什麼時候,祠堂的院子站滿了穿著白衣黑髮垂腰的女鬼,這些都是被村民們為了祈求豐收而獻祭的少女,沈嬰一個一個看過去,看到了最美麗的冬月,而站在她身邊的,正是棗兒。
想必她們進到河裡之後,肉體被河底的那隻惡蛟所吞噬,而靈魂被凝聚在了虛元鼎碎片幻化而成的香爐中,一直到今天。
宋家村地處十分偏僻,消息極為閉塞,有自己獨特的風俗,很少和外界聯繫,要不是生死簿上記載,估計連上屬市的市長都想不起來有這麼個地方,連宋家村這個名字都是根據當地最多的姓氏隨意起的。
想起幻境中棗兒的穿著和當時人的談話,大概也是三四十年前的故事了,這之後,不知道是因為一直以來的五穀豐登,還是有所顧忌,再也沒有發生過這樣殘忍的生祭。
而就在昨晚,月圓之夜,沉積已久的怨氣不知為何忽然爆發,致使這些厲鬼索去了全村人的性命。
沈嬰沉著臉環視四周,冷冷的道:“是你們要害我?”
無論如何,自己進入到幻境之中,差點跟著棗兒的記憶死了第二次,還有惡蛟的暴動,都絕對不像是只想為了讓自己了解事實真相而有的布置。
院子裡的女鬼卻一齊搖起了頭,雖然十分緩慢,但正是由於這種緩慢,告訴了沈嬰她們沒有害自己的動機,也沒有這個本事。
她靜靜的看著這些鬼魂,執掌懸命司這麼多年,第一次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論如何,厲鬼殺人,還是以屠村這樣的方式,到了地府,大概都是永世不得超生,就算其中有緣故在,那些死去的村民中,總不乏有無辜的人,關河和無常司的人還在外面等著,她無法這樣名目張膽的枉法。
想了一想,她召喚出策鬼鈴,策鬼鈴高高升起在半空中,清脆的鈴聲灑下,女鬼們的靈魂漸漸變得透明,最後化成點點螢火,隨風而去了。
她看到她們緩緩張口似乎說了一句‘謝謝。’
她們不知到會飄散到什麼地方,也許化成花草,也許變作樹木,以另外一種方式在這世上留存下來。
這些曾經美麗而純潔的生命,最終以這樣的方式消散在天地間,也算是一種結局。
靈體消散之後,時衍白將虛元鼎碎片恢復到本來的樣子,他摸了摸下巴,認真地對沈嬰說:“我正在思考,要不要去把那隻蛟抓來烤了,我還沒有吃過這種東西,你吃過嗎?”
沈嬰無語,看了眼他滿是鮮血的胳膊,還是覺得心頭一顫“你真不不要先處理一下傷口麼?”
“你說的有道理,”時衍白道:“那你來幫我處理吧。”
第二十一章
沈嬰實在是看不得他一身血淋淋還大搖大擺的樣子,更因為心中的愧疚,聽了他這話以後,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將時衍白拉到一旁的台階上坐下,問道:“你車裡有沒有醫療箱?”
後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我的車裡為什麼會有那種東西?”
沈嬰無奈,想了想還是不敢大意,從附近的人家找到些些紗布和消炎藥水來,又從身上摸出一把匕首將他衣衫破碎的地方割下,就開始埋頭包紮。
時衍白更加奇怪地看著她手裡的匕首“你怎麼隨身攜帶這種東西?”
“這是店子裡的古董,我隨便拿來防身的。”
“嘖,”時衍白道:“當年太華山最笨的弟子竟然也學會隨身攜帶防身工具了,我還以為……!!!”
沈嬰手裡舉著藥瓶,緊張地看著他“疼麼?”
時衍白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不疼。”
“那就好,疼你也先忍一下。”她說完接著去處理傷口。
時衍白:“!!!”
其實他不過隨口一說,這些人間的藥物對他作用也幾乎沒有,只是沈嬰那脫俗的包紮技術,實在是令人折服。
沈嬰也知道在這方面實在沒有經驗,手下並不利索,越是如此就越是緊張,越緊張就越沒輕沒重,侍弄了半天也不過勉強包紮好傷口,她抬起頭,見時衍白臉色比方才更加蒼白,心裡越發愧疚“我是不是下手太重了?”
時衍白長長呼出一口氣“沒有。”
接著站起身來。
籠罩在村子上空的夜色一點一點褪去,結界消失,這裡又變成了和外面一樣的時間,有車輪碾過土地的聲音由遠及近響起,是關河見結界消失,帶著無常司的人進來了。
沈嬰留在祠堂和關河以及無常司的鬼差交接,時衍白一個人走到河邊,收拾了那條作亂的蛟,離開了幻境,這惡蛟對他來說,也不過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所以等沈嬰過來找他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時衍白手裡提著一隻縮成小蛇大小般的蛟,正在瘋狂地扭動掙扎,幾乎可以去跳鋼管,時衍白一個眼神掃過去,就立刻連掙扎也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