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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嬰頭都大了,剛想直接下逐客令,時衍白卻突然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一句話,沈嬰愣在那裡,想了一下,隨即點頭“那好吧,我和你回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嗽聲此起彼伏地響起,沈嬰充耳不聞,快步和時衍白走了出去。
回到時衍白的別墅中,沈嬰張口便問“你真的要去血海了?”
剛才時衍白同她說的,就是這件事。
時衍白點頭“碎片已經找齊,自然要去做正經事,說來還要多謝你的幫忙。”
沈嬰聽他這樣說話有些不適應,道“其實,我也沒幫上什麼忙……”
時衍白笑笑“所以……你就陪我三天,三天之後,我就要去血海了。”
血海是冥府的禁地,即便是沈嬰,也從未目睹過廬山真面目,不由得為時衍白擔心“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快則七七四十九天,慢的話……我也不知道。”
“怎麼,你捨不得我了?”
沈嬰就算是捨不得他,也被這話攪和沒了,乾脆翻了個白眼,自回房去了。
躺在床上卻是翻來覆去難以消停,時衍白的樣子不停地在眼前晃,她知道時衍白是世上最後的神明,如果他都做不成的事,也就沒有人能夠做成,可是她還是有些擔心,這種擔憂不知從何而來,卻揮之不去。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氣來,便看到時衍白在樓下做早餐,一看到她,笑著說了聲“早。”
沈嬰回了一聲“早。”
坐在桌旁,沈嬰剛要動筷,時衍白忽然示意她伸出手來,沈嬰看著這人馬上就要走了的份兒上從善如流地伸出手去。
時衍白在她手腕上系了一個紅繩。
紅繩就是紅繩,沒有墜著名貴珠寶,也沒有什麼法器。
沈嬰看到他的手腕上也繫著一個,皺了皺眉“喂,你這是哪個手工藝攤子淘來的東西,你這歲數怎麼也有幾千年了吧,還玩這些女孩子的東西,幼稚不幼稚?”
時衍白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好氣又好笑“你知道什麼,這可不是普通的紅線,自有她的用處。”
沈嬰倒是理直氣壯“我見識短淺,哪裡比得上你見多識廣,就算這樣,也用不著弄兩根紅繩,搞得好像……”
說到這裡,意識到自己失言,急忙閉嘴,時衍白眼角卻帶了笑意,逼問道:“好像什麼?”
“咳……沒什麼。”沈嬰乾咳兩聲勉強掩飾尷尬“這有什麼用處?”
時衍白直視著她“只要我還未消失,天上地下,就都能找到你。”
沈嬰忽然有一種衝動,她看著時衍白,道:“時衍白,我問你,你……”
“嬰嬰。”
時衍白剝了雞蛋遞給她“吃飯吧。”
沈嬰於是沒有問下去,等到吃完了早飯,她送時衍白出門,想了又想道:“時衍白,要麼,我和你一起去,就算我做不了什麼,至少可以陪著你。”
時衍白伸出手臂將她抱在懷裡“不用,嬰嬰,這是我的責任,就由我來承擔,你在我只會分心。”
沈嬰感覺有什麼輕輕抵住她的頭頂,很快移開。
時衍白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乖乖等我。”
“等我回來,我有話對你說。”
第三十二章
虛元鼎終年沉於血海之下,血海則在冥界的最深處,連鬼影都見不著一個的地方。
冥界之中不見天日不分晝夜,血海之底更是連一絲光線都沒有,仿佛這世上最黑暗的事物都可以在這裡安身。
虛元鼎本身是以法器羅織出一個巨大的幻境,一重接著一重,魔是天地至邪至惡之物,充斥著無可告人的欲望,所以會被重重幻境困住,再加以諸神之力鎮壓,使得梵羅難以逃脫。
時衍白到達冥界的時候,只見鬼門關大開,黑色的大門一片肅穆,向內望去空空蕩蕩,他踏進鬼門關內,所到之處,百鬼無蹤,仿佛自始至終這鬼域就是一座空城,冥王更是連臉都沒露一個。
這其實是時衍白預料之中,但他還是在心裡默默搖了搖頭。
看來冥王心中還是放不下舊日與神族的那些恩怨。
無論是一千年前,還是今天,冥王對於神魔之間的紛亂始終是作壁上觀,除非觸及到了冥界,否則從來不會過多插手,這次修補虛元鼎也只是派了沈嬰前來,他唯一慶幸的就是冥王對他雖算不上朋友,但也不是敵人,否則還真有些棘手。
時衍白走過這空無一鬼的路程,一直到了冥界的最深處。
冥界的最深處淒寒無比,就算是再罪大惡極的鬼也不會被送到這裡服刑,再前面一點的地方,血海在無邊的黑暗中靜默地翻湧,陰厲的煞氣撲面而來,時衍白打了一個響指,便有一根蠟燭憑空出現在他身側,照亮一點光芒。
這是鮫人燭,長明不暗,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留下一半陰影,一半光明。
他手持鮫人燭,踱步到翻湧著的血海之上,慢慢沉了下去。
血海里飽含世間邪惡凶煞之氣,就算是如他一般的神,也要消耗不少的元氣才能保證自己不被侵蝕。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沉到血海之下,越來越重的陰邪之氣包裹著他,時衍白深吸一口氣,緩解胸口的滯阻,接著向更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