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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不到她的愛,連歡喜、信任、微笑、關心…全都得不到。明明是一樣的皮囊,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什麼!為什麼她對他只有痛恨、懼怕、厭惡和逃離!
“你若是敢逃走。我就殺了所有你認識的人,將他們的眼睛挖出來,鑲在琥珀里,送給你,可好?”焚天想著那個畫面,又不可抑制地興奮起來,她一定會崩潰。在崩潰中卻只能依附他,她的身邊也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只是想像,他就覺得必然甘甜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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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宮中的後驍突然嘔出一口鮮血。
他知道,必然是阿福那裡出了問題。
他的修為已到了成聖的地步,但是無論如何都無法再次飛升,合身大道。他隱隱知道,必須要過帝女這一關。
說不清是什麼心思,他做了一個己身的傀儡,代替他,去接近帝女,一方面為了保護她,另一方面——為了度過這情關。
而他自己的本尊,則留在三十三重天的仙宮潛心修煉。可無論法力如何精進,就是無法飛升。他終於知道,如果情劫過不去,心性達不到,他是無法真正成為聖人的。
而現在,傀儡阿福甚至對他有所反噬,事情變得不受控制,他必須下凡了。
下凡,去帝女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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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好一天的政務,我回到了福澤堂的小木屋。
我被阿福帶到這裡之後,便再也沒有回過鄔宅。他不讓我回去,我也不願再回。這等情況,我離他們越遠,他們反而越安全。
小圓桌上全是我愛吃的東西,在這南地少見的龍井蝦仁、豉油蒸魚,以及一些鮮嫩的時蔬和水果。
阿福已坐在了桌邊,盛好了飯,等著我:“回來了。坐下吃飯。”
我默默坐下,端起了他為我盛好的米飯。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自從生活變得絕望,我的情緒又慢慢地越來越淡,感知開始變得遲鈍,味蕾不再敏銳,無論吃什麼,都差不多。不再像以往能感受到愉悅和美味。
他為我夾了很多菜,而我卻只將飯吃了一半,菜少少的吃了幾口,便覺得飽了。
他看著我剩下的飯食,皺了皺眉,說道:“今日的飯菜看來不合胃口,來人——將今日做飯的廚子推出去殺了。換一個好的來。”門外立即有守軍應聲,不多時便有人進來朝著廚房而去。
我又坐回了桌邊,重新端起了碗,默默地、拼命地將那些飯食撐了下去。
飯後,我覺得食物幾乎到了喉嚨邊上,十分難受。但是看著他心情似乎還不錯。我想抓緊時間取得他的同意。
“阿福。進入石江城的流民不減反增,聽流民們說道,黃河泛濫,死傷者甚眾,我想帶藥草、糧食,北上救人。”我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努力直視,不移開視線,這樣能最大程度上取信於他。
他果然微微昂著頭,審視著我的表情,神色冷漠又嚴厲,說道:“北上?到底是去救那些螻蟻,還是…想好了怎麼逃開我?”
我看著他,靠近了他,果然聽到他的呼吸開始急促,在他終於忍不住將我抱進他的懷中後,仰視著他說道:“我怎麼會離開你?我不是說過,永遠屬於你麼。況且,你跟我一起北上,難道對你自己沒有信心麼?”
他的手指深深地陷在我的長髮中,抓住我的後腦將我壓向他的唇,輾轉反側地吻…當他放開我時,我臉上已泛起紅暈。
他表情和緩了許多,說道:“那就北上。三日後出發。”
於是,短短三日裡,阿福命人備齊了可供一萬大軍行軍的口糧,大量的藥草,重金請了許多大夫,隨軍一起北上。
出發當日,他將我放在四匹馬拖曳的巨大馬車裡。車內鋪了軟墊,有固定在車廂上的小桌,甚至車頂還設置了隔層,放了被子、衣物等東西。
他將我丟在了軟墊上,而後自己也半躺在了我身邊。一手臂撐著後腦,一隻手把玩著我的長髮:“路上只有我二人,將臉上這偽裝卸了吧。鎮日糊在臉上,我都無法看見真正的你。”焚天還記得帝女的樣子,美貌絕倫,舉世無雙。
她的美貌必然是吸引他的目光的,但是讓他愛上她,卻不是因為這樣的美貌。
我現在並不違逆他,我無法感知他的喜怒,他現在變得越發深沉。為了以後著想,現在的順服,或許能換得日後的自由。
我接過他遞來的濕帕子,一點一點抹掉了臉上的偽裝。啊,確實舒服了許多,仿佛臉在自由地呼吸。
他的眼中,露出懷念,有著痴迷,卻沒有驚艷。
他見過我。
我卻不記得何時見過他,對他的身份也無從猜測。一個名字在我心中盤桓,我卻不願去深想。
北上之後,就是日復一日的行軍。阿福有時會陪我呆在馬車裡,但是更多時候是騎馬走在馬車旁邊。
我在馬車裡待的厭了,也想騎馬而行,阿福卻不同意。哪怕我願戴著帷帽也不同意。
我不再說什麼,繼續倦在馬車裡。只不過他同我講話,陪我用餐時,也心思飄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終於在我又一次忍不住走神了之後,他妥協了。
我可以出去,但是只能坐在他的身前。
我忍了又忍,卻還是問他:“眾人皆知這是郡守的馬車,你也在馬車上休憩,還能說郡守和將軍深情厚誼,但是我若坐在你身前,是怎麼回事?郡守和將軍是斷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