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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先回營帳吧。末將要去收攏受驚的士兵,恐難顧及姑娘。待大將軍迴轉,自會弄明白怎麼回事的。”辛倍吩咐道。
我回了聲:“諾。”
準備離開時,他又止住了我,從懷裡掏出一小瓶藥丸,遞給了我:“這是大將軍給的能修復內傷的藥,如今看來應不是凡物,你剛剛吐了血,且吃兩粒吧。”
我接過藥,道了謝,轉身回了營帳。
吃過藥後,我在思考要不要離開這裡。
焚天與後驍大戰,一時間顧不上我。我若換上葛大人的衣服,便是這營地最高長官。隨便找個理由離開,應當是無礙的。
但是,綠竹她們怎麼辦呢?還有救助百姓的計劃也要夭折。
最後一點,後驍是神仙,他應當是有卜算之術的。
我嘆了口氣,即便是自由看上去近在遲尺,可是實際上仍離我很遠。
我息了逃走的念頭,呆在營帳里等他們回來。焚天不會是後驍的對手,而上一次見到後驍時,他非常冷靜,對帝女完全沒有興趣。有他在的話,焚天或許不再能完全左右我。
至於,他所說的焚天是他派下來的…總要問個明白的。
在辛倍的收攏下,被今日種種驚到的士兵們回到各自將官的麾下,雖然議論紛紛,好在沒有變成營嘯或大規模逃跑。
日落時,炊煙裊裊,伙夫們又如往常一樣開始做眾人的晚飯。
到點開始的晚飯,算是徹底安了眾人的心。
辛倍著人給我送了些飯食,又給隔壁的葛大人的營帳內送了一份。我從兩個營帳之間的帘子出入,總算避人耳目糊弄了過去。
吃了晚飯,邊看書邊等他們。一等便等到了深夜。右手撐著額頭,不小心睡去,再醒來,發現白髮的後驍站在了我面前。
我向他身後看了看,問道:“焚天呢?”
漆黑的眼眸似乎隨著燭火閃動了一下,說道:“死了。”
“死了?”我一時間呆愣在那裡。
那個能在千萬人之中取敵方將領首級,能憑一己之力連拔幾城,能壓制眾多惡徒老老實實服從軍令的焚天,死了?
我手臂上似乎還留著昨日他抱著我說“好高興”時的觸感。
“他並不是焚天。只不過是帝女離開皇宮後,我用神木造出的一個傀儡。我於仙宮中修煉,派他來保護你,卻沒想到激活了屬於焚天的神識。”
我壓下心中怪異的情緒,死了就死了吧。不必被他拿捏和威脅,不必忍受他的逼迫和親近,不好麼?
我抬眼看向白髮的後驍上仙,說道:“上仙為何要派傀儡保護我的安全?”
“我…自焚天而生。他在我心中留有執念——便是你。”
“在我完全化解掉這執念前,我必須保護你的安全。”
我懂了,若是沒化解掉,我便出了事,這執念怕是更深,再也別想化解掉。
我點了點頭,又對他說道:“他死了,總歸是技不如人。只是他曾答應助我救一救這大昭的受苦百姓。如今他死在你的手下,我卻是還沒完成這重任。”
“既然是帝女之願,我自會助帝女一臂之力。”他淡淡地說道。
“如此便好。”我垂下眼眸。
“我需就寢了,上仙請自便。”該說的說完,我便躺在榻上,蓋上狐裘,準備入睡。
身後卻傳來後驍的低語:“他死了,帝女…一點也不傷心麼?”
我並沒有回答他,而是放空了思緒,一點點沉入黑甜鄉。
第二日,當我醒來時,後驍上仙已化作了傀儡的模樣。
我穿戴整齊,出了營帳。遇上了辛倍,他略顯尷尬地說道:“葛大人,昨日大將軍營帳里的那位姑娘受了傷,不知情況如何了…”
傀儡已死,我不必再與其同吃同住,勢必要把我真實身份掩蓋過去。
我說道:“那姑娘昨日連夜離開了。大將軍安排的,隨軍行動還是太過危險。”
辛倍下意識看向後驍,他頂著傀儡的模樣說道:“確實如此。”辛倍便不好再多問。
吃過朝食,一起到了議事營帳,這幾日我病得昏沉,而真正的傀儡已死,我與後驍,誰也不知道目前戰事如何。
不過,好歹我與辛倍熟悉些,我開口問道:“連拔了幾城,百姓安置的如何了?”
“回大人,前後已派出去七批護送百姓南歸的隊伍。”
我點點頭,又問道:“現在糧草可還夠?”
“大將軍打下的頭兩座城內有糧倉,糧草已十分足夠。”
“那現在就是如何橫渡黃河?”
“是的。黃河潰堤,河面增寬了好幾倍,且河水湍急,舟伐難渡,實在不知該如何將士兵送至對岸。”
“且大昭皇帝前兩日送來國書,願與大將軍以黃河為界,分南北而治。不少將士認為可行,都動了心思,想回鄉論功行賞,不想再打下去了。”辛倍將近日來的情況據實已報。
我沉吟片刻,大昭皇帝不是一個能容忍國土被划走的君王。卻在此刻派出國書,最有可能是緩兵之計。
我問道:“大昭那邊有無探子?有沒有消息匯報?”
辛倍看向後驍,說道:“有是有。只不過探子一向只對大將軍單線稟報。”
沉默許久的後驍說道:“大昭將與收服了戎族的韓起大軍開戰。”
所以,要穩住南方這邊。避免後院起火,兩線作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