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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族的新任族長先開了口:“葛大人既有難處,需要我等做些什麼,儘管開口便是。”
與時族關係較好的官員也紛紛點頭,說道:“極是極是。”
我便笑著說道:“得時族長應允,我便少不得腆著臉求助眾位大人了!”
“流民有兩千之眾,現在開始墾荒,糧食成熟也在四個月後,乃需兩千石谷糧,另銀絹若干。”
時族族長倒是很乾脆,回我道:“葛大人仁德,我等也不能做那無義之人,時族供糧兩百石,銀百兩。”
我當即舉杯道:“族長真乃大善之人!”
杯盞落下,土官郡官紛紛解囊。
第27章 雨夜
募糧的試探結果比我想的好,不知是他們以為我得了郡守的授意,還是說看到佛力有治病奇效與我結一個善緣,總之,或多或少都捐了錢糧,可是仍是不足。
糧得了一千二百石,銀絹得了六百多兩。或可撐三月之久。我專門在城外賃了個院子,建了幾大間房,買了僕役專門看守糧黍銀兩則交與了綠竹。
綠竹越來越有主母的架勢,府里的帳目清清楚楚,將銀兩與她,每筆支出都有去路。
另一廂,流民已經購齊了農具,開始墾荒了,只是耕牛昂貴,一共也就買了三頭,輪換著用,農人愛惜耕牛,節省畜力,大多還是人力犁田。每次出了城門到郊外,就能看見一些衣衫破破爛爛的男女老幼,三人一組,兩人用繩子背在肩膀上,拉著犁往前走,一人在後,將犁深深壓入土地中,推著犁向前。
一日下來,肩膀必是紅腫的,用力太過還會破皮潰爛。這些流民的反應是墊上一些破布,繼續犁地,不肯休息,不願浪費一點功夫。
流浪、缺衣少吃、無家無業,讓他們生活在深深的恐懼中,好不容易日子安定了,只想拼盡全力獲得收成。
我看到此種情形,會開了方子,讓小魚小蝦買了藥材,我自己做些活血化瘀的膏藥,讓阿福送與村人。
流民在一片雜木林旁邊建了群屋,圍了籬笆,成了村落。起名望北村,以記住自己的來歷,記住自己的根。
望北村里,霍是大姓,里正、三老等都是霍姓人。嗇夫、游徼等出自旁姓。如今,我讓霍凌選人,他倒也沒有徇私,並未全部選自霍姓人,而是認真考慮過每個人的能力和性情。
村落建成後,開墾出來的田地便要丈量、標出天界線、在官衙做登記……等工作。需要有人幫村民們完成。
霍凌找來村里五位識字的人。心胸狹窄易與人起衝突的、做事不公允的、私心較重的等人均被刷掉。只余這五位能力與品行都十分過硬,發與叉尺,令其丈量各戶開墾出的土地,測量清楚後,標註田界,登記造冊,在官衙備案。
我又額外請了帳房先生,每月按丁口數發一次糧。每次有霍凌和阿福坐鎮,倒是無人敢搶奪黍稻。
分完後,我上前高聲說道:“錢糧不足,恐不能支撐四月之久,還望諸位多多種糧種菜,以補黍稻之不足。”
村民紛紛點頭,一位老者代村人回道:“大人待我們之心,我們都明明白白。休說邊境之地,即便中原遷徙之時,也無人無城肯收留我們。不以兵丁驅趕都是好的。葛大人心善,我們才得以活命。若有不知足之人,不必葛大人理會,村里自會將此類人以村規處置。”
聞言,我安心了些。俗話說,升米恩,斗米仇,這批流民處境可憐我插手幫助了許多。初期也許還有人記得我的好,時間久了,就有可能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稍有不如意,便會怨怪到我頭上。
回城的路上,阿福騎著馬走在我身邊。他的騎術學的相當快,騎馬的速度也隱隱有超過我的趨勢。走了一路原本沉默著的阿福突然開口道:“誰敢辜負你的好意,我必不會讓他好過。”
我有些好奇問到:“你打算如何處置?”
他望著遠處的眼睛迴轉。直視著我說道:“要麼孤身繼續流浪,要麼被我宰了。他們可以任選一個。”
我笑著搖了搖頭,武力確實好用,但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如此解決。
一切上了正軌之後,我便又重新做回了我的大夫,一邊為患者看診施針,一邊時不時去城郊看看。每次去都有新變化,土牆的房屋群落漸漸成型,有些人家還捉來錦雞,剪掉長羽,養在竹舍里下蛋,能多一份進項,原本沒一件好衣裳,穿好幾層破布的老漢也捨得花錢買一身舊衣來穿。耕牛多了幾頭,田裡一片綠油油,甚是喜人。
功德金光越來越多,體內的金蓮已盛開、凋謝,得了幾顆蓮子和一段蓮藕。瑩潤如白玉,泛著淡淡的金光,我仍不知這白玉蓮子和蓮藕的用處,但是也並不著急,甚至功德金光都不像之前那樣看重和渴求。
在這邊境之城,看著流民又重新紮根在這片土地上,一點點建起新的家園,我的內心有些說不清的東西破土而生。我特別沉迷於這樣美好的狀態,即便要為了流民的生存參與我並不那麼喜歡的宴飲,用功德金光治病償還出錢出糧的大人、商賈的人情…這一切,在麥、稻、黍、豆等成熟的那一刻,變得值得了起來。
儘管南方的夏季炎熱非常,眾人也只是用碎布和繩子將頭髮包起來,拿起鐮刀,加入了搶收糧食的大軍。據有經驗的農人說,這幾日會降暴雨,不在暴雨之前將所有的谷糧都收上來,幾個月的辛苦就會打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