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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家你在此處休息,病人我來招呼。”囑咐完不待我回應便離開了。我看著他回到診台,應付患者或家人不時提出的問題,鎮定自若,自有一股威嚴在,十分怪異,卻又覺得理應如此。當真是矛盾。
我飲了參茶,吃了兩塊奶糕,站起身做了做舒展的動作,而後返回了診案。
又忙碌了一個時辰,終於將所有的病人送走,便和阿福一起關了醫堂,步行回鄔宅,小魚和小蝦早已回去了。
吃過了午膳,我迫不及待爬上床休息,不知是不是今日病患太多,我感到格外地疲累,幾乎沾枕便睡著。
睡夢中,一朵金蓮在我身體內出現,隨著周圍的功德金光越積越多,金蓮的形狀越來越清晰,漸漸竟發出光芒來,這光芒蔓延了我全身,我感受到身體被滌盪的痛意,不禁咬牙輕哼。可是痛感越來越明顯,我終於忍不住呻、吟出聲…劇痛中,我感到有一雙手撫、觸著我,讓我有片刻的舒緩,最終撐過了這場金光的滌盪。
待我醒後,滿頭大汗,身上似在污泥內滾過,我從未遇到過此種事情,但無論如何,我要先沐浴,洗淨這一身污髒。
坐在浴房的澡池裡,我在思考夢中的金蓮和功德金光,以及我感受到的劇痛和身上的污垢,這些事情肯定有什麼內在的關聯,只是我卻不知而已。
不過有一點,無論是金蓮所代表的寓意,還是功德金光,都是佛家的象徵,難道我不知不覺間修了佛不成?
當我作如此想時,額間金光一閃,我能內視看到體內那朵金蓮!這一下,我幾乎確認,確確實實是成了佛修。
沒想到沒了仙骨,卻還能修佛,看來佛修並不太注重個人資質,而是以佛緣為重。
這也算柳暗花明又一村,當一名佛修,也好過平凡之人,儘管佛修進階困難,且壽命比不過道修,可不受災厄侵蝕,能解百姓之困,這等妙處也能助我遊歷人間,獲得更多的自由。
我坐在池裡,煙氣氤氳,手指間化出一團金光,當我意念消失,金光也隨之不見,看來有意識地控制之下,金光可以發揮作用,卻不會顯現。
隨著我的探索,池子裡的水漸漸變冷,我絲毫不覺,直到綠竹在外催促,我方從池子裡起身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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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後,阿福表面上說回小木屋,實則隱了身形,上了房梁。
今日帝女並未在醫堂後院休息,阿福也就不願回去。他不喜離她太遠。然而,此刻他尚未意識到什麼時候,他也有喜好這等帶有明確個人情緒的感覺了。
帝女原本睡得安然,卻慢慢發出金光,他連忙布置了結界,不讓異狀外泄,同時,從房樑上翻下來,走近了帝女。
白玉一般的女神,散發著越來越濃的金光,帝女現在看上去寶相莊嚴,仿佛一尊女菩薩。
可她突然痛苦地呻、吟起來,伴隨而來的是從皮膚里滲出的污垢,污垢越來越多,帝女卻越愛越痛苦。他隱約知道這也許是洗筋伐髓,對帝女有好處,能延長她的壽命,但他實在看不得她痛苦難忍的臉龐。
於是伸出手,一團銀白色的光團覆蓋住帝女的額頭,這團神光能間或阻隔帝女的感知,能讓她獲得片刻的喘、息。他握住帝女的手,跪坐在她的床前,默默地陪伴著她。
直到她痛苦全無,轉動著雙眼,似要清醒。方才原地消失。
帝女去沐浴了,他知道自己不該跟去,這非君子所為。但是,他擔心她,怕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發生任何意外。
佛法初現,誰知道會有什麼症狀呢?他最終還是跟了上去。
然後看到了此生難以忘卻的一幕——水中濕漉漉的神女,一手捏著一點金光。
金光照亮了她的臉龐,純真、嫵媚,卻又神聖、聖潔。
他自認不是個會被皮相所惑之人,為何帝女卻能動搖他的心神?
第22章 前情
醫治的病患越多,收穫的功德越多,體內那朵金蓮越來越耀眼。我能發揮的能力也越來越強。
我漸漸可以藉助金光醫治患者的一些小病痛,而不再需要藥湯。當然,在治療過程中,是將金光隱藏了。
我開始學習針灸,因為我解釋不清為何經我診治過的病人能自動痊癒,只能藉助針灸,將針扎在穴位上,佛力注入到針上,以點破面,全面破開淤堵之處,既能事半功倍,節省佛力;又能將功效都歸結到針灸上,隱藏佛力的存在。
阿福常常看著我,黑曜石一樣的眼睛仿佛看到能洞察我說的一切謊言,我總覺得他知道些什麼,卻從來不問我。默默照顧我,支持我的所有決定。
有些病患需要的草藥比較稀少,平常的藥材鋪根本沒得賣,我生出自己上山採藥的念頭。完成越困難的事情,所獲得的功德越大,更何況佛家裡一向有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說法。如若我不去採藥,這些患者的病幾乎沒有治好的可能性,找到合適藥材的機率太小了。
但是這個想法遭到了阿福的強烈反對。他嚴禁我上山採藥,甚至不惜一刻不停地守在我身邊,我問他:“為什麼不許我上山?”
他回道:“不安全。”
我試圖講理:“我會武功,記得麼?”
他回答道:“記得。但是你打不過我。”
我說:“那你可以和我一起去。”
“只能我一個人去,你在石江城待著,否則咱倆誰也別去,我會好好看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