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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的滌盪,讓他漸漸忘記了自己是人類,得以永生。亦族在亦云的管制下繁盛起來,他網羅天下亦姓之人,建立了最龐大的家族。
而亦忻,也由於綠蘿的關愛,而漸漸將曾經的罪惡埋藏在心底。漸漸用時間原諒自己。儘管夜深人靜之時,無法忘記那雙流淚的眼睛,嬰兒的啼哭…
人有時候就是如此,總以為時間可以消解一切,總以為忘記,便意味著從未發生。
☆、story23 結局
閃耀著光芒的眼淚,那嬰兒最後痛苦的啼哭,那漫天的血,都讓錦瑟無法透過氣來。
一切,仿佛都在一瞬間,幾百年的痛苦更迭,如同電流,貫穿錦瑟的內心。
一切,都回憶起來了。這便是一直尋找的記憶嗎?曾經自己犯下的過錯,原來是如此產生的。
她睜開眼睛。眼前是墨言的驚恐,身邊之前還耀武揚威的亦云頹敗的如同一段枯木。
她站起身,眼神不再清亮,而是帶著落敗。
走近墨言,錦瑟突然跪了下去。墨言錯愕不已。
“原來我曾經如此任性,對不起…”
墨言看著眼前的少女。她仍舊如同當日拒絕他那般明艷。那時候的拒絕,他是在之後才明白的。明白她的好,他想要去告訴她:“依附著你的命運存活,並不是束縛,而是心甘情願。”但他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她便背叛了。瞬間明白的她的一切美好,坍塌了。
此刻,她如此的痛苦。當初經歷過的時候已經生不如死了吧。如今又重新回憶一遍,不知道有多麼痛苦。想要避免這一切的,想要讓她不再接觸那個痛苦的。期待著自己將眼淚取出,然後毀掉,或者帶走。讓她永遠不再回憶起過去,便是他能做到的最大溫柔。
一直以為,是她的任性與無情帶來的背叛。當知道一切的時候,墨言後悔不已。不該再次將她捲入其中的。
如今,她跪在自己面前,說“對不起”。他卻沒有資格原諒了。她也是受害者,如何讓自己在責怪。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當初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吧。如果當時努力一點,堅持一下,走進她,了解她,便能馬上發現她的善良吧。
亦洛推開房門,看見的便是跪在地上的錦瑟。不對,是淺洛。
亦忻的話,讓他起疑。他命人跟蹤,發現了要選擇自殺的亦忻。
不願意再繼續錯下去了。曾經的冤孽,終有償還的一天。淺洛即使失去了記憶,他以為可以讓自己的罪孽被世界遺忘,卻不料,當亦云企圖再次利用的時候,他終於反抗了。
當初,若不是他的懦弱,不會發生那種悲劇。淺洛的眼淚,如此的珍貴,對於亦忻來說,那不是眼淚,那是血淚。是對他的控訴與失望。
他無法反抗。一個是伴隨了她幾百年的妻子,一個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唯一能做的,便是自殺,離開這個世界。反正已經活的夠久了,死是一種解脫。償還綠蘿的情,償還欠下的罪孽。不能告訴亦云淺洛的去處,無法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成為自己兒子的妻子,再一次陷入被利用的境界。
“洛兒,知道你為何名為亦洛嗎?亦洛,憶洛…我不是一個好丈夫,更不是一個好父親…或許,死,對於我來說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我活的太久了…靠著欺騙得來的一切,骯髒的亦族…淺洛…對不起…”
亦忻是真的想要選擇死亡的。一死謝罪,他想不到別的辦法了。終究太過懦弱,選擇死亡,已經是他的極限了。
錦瑟看著滿眼驚恐的亦洛,只覺得愧疚。無論如何,這個孩子是無罪的。但,她利用了他的感情。
她發現,自己似乎一直處於傷害別人的地方。明明想要讓墨言幸福,卻因為自以為是傷害了他。因為要幫助墨言復仇,減輕自己的罪惡感,所以利用了這個孩子的感情。自己的行為,如同曾經的亦忻…殺人的人,為什麼要責怪別的殺手,她並不比誰高貴到哪裡去…
如果當初不任性,如果當初安分的待在天庭…可惜沒有如果。
自己的孩子,那個剛剛出生的孩子死去了,墨族千餘條人命遇害了,亦洛被自己利用了…這一連串的事情,全部由於自己…
亦洛走到錦瑟身邊,試圖去抱她,卻被錦瑟推開。
“對不起,我…從來沒有…”
“不要說了,我都知道,讓我記住最美好的謊言死去吧…”他看向一旁的爺爺,氣數似乎要盡了,再看看身邊的那些白髮蒼蒼的衛兵,眼神中透露著的是愧疚。
骯髒的亦族之人,居然靠騙取一個女子的感情獲取榮耀和權力,他覺得作嘔。或許,馬上他也要變得白髮蒼蒼然後墜入地獄。都無所謂了,如果那能贖罪。他唯一慶幸的是,他曾經愛上了錦瑟。
墨言從驚愕中回過神來,他站起身,看著亦族的落敗。沒有想像中的成就感。一切都回不去了。原來費盡心力的追求的一切,當結局來臨時,居然一點喜悅感都沒有。
逝去的千餘條生命,靠另外的生命的消逝也無法重新活過來。
“錦瑟…可以這樣叫你嗎?能夠給我一個擁抱嗎?讓我記得你的溫暖…”
相擁的人。這是亦忻的孩子。那時候沒有愛過他,卻沉醉於他給的感動中。漸漸的,對那個人產生了信賴,為了他生養孩子。人類的壽命是短暫的。以為他是需要她的,所以極盡所能的給予他溫暖。到頭來,是眼淚呀。
努力的迎合她,表現出的深情,只是為了讓她難過嗎?記憶中,分明看見了他眼神中的不舍與難過。他只是太懦弱吧。那時候,痛苦的不是他的背叛,而是他的懦弱。一切都過去了吧。這個叫亦洛的孩子,是他的孩子,這眉眼,果真像他呀。那時候,自己的孩子,是不是也同這孩子一般俊朗清秀…
“謝謝你。”錦瑟話音剛落,突然一道強烈的光線沖入房中。突然覺得很累。
待她再次醒來。眼前是自己的父王。闊別了幾百年,最後的記憶,是他在殿上的盛怒。一切,好像還在昨天。
“父王…”眼淚,居然奪眶而出。錦瑟覺得訝然。
“終於破除了詛咒。”天帝將自己的女兒緊緊攬入懷中。
幾百年了。他看著她痛苦,卻無法伸出手去幫她。
由於她的出生,致使天后喪命。這是淺洛公主一出生就註定的原罪。所以,她生來帶著詛咒。即使痛苦,仍舊無法落淚。痛而無處宣洩。天帝擔心,有朝一日,這個孩子終究會為了自己無法落淚一事而痛苦,害死自己的母親的痛苦會無時無刻的折磨著她。
一日,天帝在夢中看見天后。她告訴天帝,若要破除淺洛的詛咒,必定要讓她經歷刺骨之痛。前往人間歷練。此咒乃命定之劫數,要靠她自己化解。
即使如此,天帝仍舊不願意讓淺洛前往凡間。於是他將此夢編撰之後講於眾人。以此來試探天界的神仙。卻不料,淺落的命運果然是註定好的。即使他百般阻撓,她仍舊前往了既定的命運之中。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生,期待著結局快點到來。終於,他的孩子回來了,經歷了歷練的她,變得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