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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事情有一天攤到自己或者家人頭上。
可往往那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警車停在大塘埂上,一行人徒步進村,剛進趙錢大伯的家裡,就有嘔吐聲響起,緊跟著是混亂的腳步聲。
前後三起案子除了死者身份信息,以及案發地不同,其他都一樣。
不是人為的,也不是人解決的。
孟映生還在塘邊的樹底下,他不打算主動跟派出所的人打交道。
那伙人現在估計舌頭都捋不直了。
靈異事件在道界猶如家常便飯,完全靠它們養家餬口。
但對普通人來說,不是短時間內能消化的東西。
等的不耐煩,孟映生捉住身邊女孩背後的一縷長發把玩。
三葉背著身子刷手機,毫無察覺。
孟映生把她的髮絲繞到自己食指上面,繞了幾圈,表情變得極為古怪。
似是大夢初醒。
孟映生立刻把那捋頭髮放開,他皺眉看自己的手指,又去看徒弟的後腦勺,視線不自覺下移,落在那截雪白修長的後頸上面。
一霎那間,孟映生的腦子裡冒出了師兄說過的話。
師兄說他此次下山,要歷的劫是情劫。
就在這時,三葉一隻手伸了過來,她想拍師傅胳膊,卻在剛碰到的瞬間就被撥開了。
力道很大。
三葉半個身子往旁邊倒,要不是她及時撐住地面,肯定摔趴下了。
孟映生撥完就後悔了,他生平第一次有點無錯,卻又不知道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只能撒謊。
“沒事葉子,剛才師傅在想事情,就沒注意。”
三葉抿著嘴角看他。
孟映生原來不覺得被徒弟看有什麼,現在可能是心虛,他全身都不自在,每個毛孔都不對勁,於是只好岔開話題。
“師傅讓你搜的東西,你搜到沒?”
三葉沒回答,似乎還沒緩過來,眼角微紅,看著楚楚動人。
孟映生偏開頭,“把你搜到的東西念給師傅聽。”
三葉望著師傅的側臉,啞啞的說,“念不……好。”
“沒事。”
孟映生依舊沒把頭偏回來,望著被紅藍紫渲染的絢麗天色,“師傅不會笑話你。”
三葉擦擦眼睛,低頭念道,“蘆葦,又,又名蒹葭者。”
孟映生靠回樹底下,閉著眼睛嗯了聲,“繼續。”
“代表思……念,”三葉照著手機上的內容念,“代,代表故,故鄉。”
當孟映生聽到徒弟說有的地方存在一種習俗,一個人要背井離鄉,出發前會帶上一根蘆葦的時候,他的心裡有什麼划過,沒抓住。
三葉把搜到的全部念完就不說話了。
孟映生沉吟了會兒,給師兄發了條信息。
【師兄,我這兒有情況,速來。】
信息發過去沒一分鐘,手機就響了,那頭是常年一貫淡漠的聲音,“沒法速來。”
孟映生懶懶道,“此話怎講?”
常年不語。
“趙君還在廟裡?”孟映生調笑,“師兄,現在你是妻兒熱炕頭?”
“……”
“師傅他老人家還好嗎?沒氣得一哭二鬧三上吊?”
“……”
孟映生的視線無意間瞥向不遠處的蘆葦盪,思念,背井離鄉,外地生活,死在老家……
這幾個點在他的腦子裡不停排列,最後組成了什麼,他立刻掛掉電話,拉起三葉就往村里跑。
第39章
田埂並不寬闊, 窄窄長長的,一條又一條。
三葉一路被師傅拉著,踉踉蹌蹌的,幾次差點摔倒。
但她什麼都沒說,怕打亂師傅的思緒。
警車呼啦啦的開走了,匆匆趕來,匆匆離開, 只在案發現場拉了條警戒線。
那是多餘的。
普通人沒有敢進去的,不想沾晦氣。
道界的對那黃條視若無睹。
村里被大黃狗混亂的大叫聲充斥著,一寸寸撕裂那層寂靜。
趙錢依舊坐在家門口的稻床上面, 像被點了穴, 又似是被吞了魂魄,一動不動。
三葉喊了他一聲, 他劇烈一震,渾身抖如篩糠,嘴巴張了張,尚未說話, 一聲撕裂的哭叫就先發了出來。
趙錢手腳並用的爬到三葉跟孟映生面前:“救救我, 一定要救救我, 求你們救救我……我不想死, 求求你們……”
他邊說邊磕頭, 無論三葉怎麼制止都沒用, 魔障了一般。
死亡的恐懼在啃噬他的神志。
三葉看向師傅, 她欲要說話, 就發現一男一女從一處屋角出來,正往村口方向趕,行色驚慌,女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娃娃,不到一歲的樣子。
那是趙錢口中說的回村開淘寶店的一家三口。
村里接連死人,警察查不出來東西,道士也來了兩撥,都沒用,人還是照樣被一根蘆葦釘在屋裡的地上。
他們不敢待了。
孟映生順著小徒弟的視線望去,嗓音低沉的開口:“我建議你們不要走。”
青年回頭,口氣惡劣:“不走等死啊?”
孟映生彈了彈身上不知何時碰的一點灰塵,淡淡的說:“死的都是出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