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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坦的孟映生都快忘記道觀門前有幾棵松樹了。
不知過了多久,門外響起敲門聲,伴隨著三葉的聲音,說飯好了。
孟映生伸了個舒舒服服的懶腰:“進來。”
門外的三葉欲要下樓,聽到裡面的聲音她的腳步頓住,轉身推門走了進去,入眼的就是正在扣襯衫扣子的師傅。
三葉刷地偏開頭,把臉扭到一邊。
孟映生沒注意到女孩的小動作,他懶散的從下往上扣著襯衫扣子,問現在幾點了。
沒回應。
孟映生這才撩了下眼皮:“小葉子,你耳朵怎麼紅了?”
三葉條件反射的用手去捂:“熱,熱的!”
孟映生在某方面是很遲鈍的,他沒多想,只是叮囑道:“是挺熱,天氣預報上顯示接下來一周都是高溫,你沒事就少在外頭轉悠,曬脫皮了遭罪。”
三葉嗯嗯。
孟映生下了床,長手長腳伸展開,散發出一股無形的壓迫感,他隨意的用手捋兩下微亂的髮絲。
三葉偷瞄了眼師傅寬闊的肩背,又去瞄師傅極為俊朗的側臉,脖子上那枚突起的喉結,她的眼神不受控制的移動,心砰砰的跳,慌的她趕緊把視線挪開了。
吃飯的時候,三葉明顯的心不在焉。
孟映生皺皺眉頭,他用筷子在碗口上敲幾下:“想什麼呢?筷子都送到鼻子裡去了。”
三葉搖頭。
孟映生覺得小徒弟有心事,而且有很多,他無處下手。
男女有別,如果徒弟是個男孩子,興許還能談談心。
一頓飯吃的師徒倆各懷心思。
孟映生上村里轉悠去了,這個點,干農活的都回來了,差不多已經進入了吃完乘涼的時間段。
這邊坐著幾個人,那邊坐著幾個人,不干別的事兒,就是扯閒篇嘮家常。
孟映生經過時,他們都笑呵呵的打招呼,問吃過飯沒,怎麼沒見小三葉。
村子就這麼點大,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很熟悉。
孟映生應了幾聲,這麼轉悠一會,心裡的那點兒不知名情緒也就跟著散了,他看到草叢裡有十幾隻螢火蟲,一時興起就抓了幾隻回去。
三葉打算去洗澡的,見師傅抓了螢火蟲回來,就湊過去趴在桌前看。
孟映生臨時找的瓶子,也懶得擦洗,隨便擱在桌上:“知道螢火蟲為什麼會發亮嗎?”
三葉搖頭。
“螢火蟲之所以發亮,是公的在找母的。”孟映生拿起茶杯喝口涼茶,“發亮是它們的交流方式。”
三葉不敢置信:“真的?”
孟映生笑著說:“當然。”
他屈指彈一下瓶子:“這玩意兒關一天就會死。”
三葉聞言就把瓶子裡的螢火蟲放了。
孟映生料到她會這麼做:“你這一出,地府那管事的記上了。”
“師傅抓它們,也被記上了,不過跟你不同,你是善,師傅是惡。”
三葉急道:“那,那怎麼,怎麼辦?”
孟映生一臉悵然,煞有其事的說:“地獄一共十八層,人死後,閻王爺會根據對方生前行的惡來判斷進哪一層,師傅恐怕要往十層以上走了哦。”
三葉不上當:“騙,我的。”
師傅是個好人。
孟映生的臉一抽,他有點新奇的多看了女孩兩眼,機靈了,沒之前好騙了,在他面前也敢動小心思了,起初是不敢的。
外頭的蟲鳴聲此起彼伏,鬧騰個沒完,它們才不管會不會把別人從夢裡吵醒。
三葉睡不著,在床上滾過來滾過去,她心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種下了一棵躁||動的種子,無聲無息的發了芽開了花,就快要結果子了,堵得慌。
屋裡沒有空調,床頭放著一把椅子,上面擱著台電風扇,呼呼的吹著,二檔位置,風不算小,就是沒什麼涼意。
三葉這麼一折騰,貼著涼蓆的後背濕||乎||乎||一片,她用手一抹,全是汗。
實在是受不了了,三葉跳下床夠到涼拖趿拉著去了浴室。
沖個澡回到床上,三葉平靜了很多,她盤著腿坐在床頭,借著窗外灑進來的明亮月光拿出手機上網,不搜別的,就搜喜歡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會有哪些表現。
搜的東西越多,三葉就越慌,心裡咚咚咚的,跟打鼓似的。
預感似乎被證實,三葉口||干||舌||燥,她傾斜著上半身去拿床頭柜上的水杯,結果因為手抖,碰倒了杯子,涼開水灑了一地。
明明房裡就自己一個人,三葉依然有種難言的|羞||恥|感,好像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不但|羞||恥|,還驚慌無助,她沒有去收拾地上的水跡,而是拉起薄被把自己完全蓋住,整個人縮在了裡面。
不能讓師傅知道,不然師傅肯定會讓她走。
三葉哆哆嗦嗦的用牙|咬||住|食指關節,她不想離開師傅,不想再變成一個人。
接下來一連幾天,三葉都魂不守舍,直到第四天,她才恢復如常。
就如同被大石頭砸過的湖面,隨著時間的推移,濺起的巨大水浪一點點消失,最終回到波瀾不起的狀態。
孟映生卻變得不正常起來了,時不時有意無意的看一眼他徒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偶爾皺眉,偶爾搖頭,不知道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