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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道觀里就是這樣的相處方式,沒有變過。
孟映生發現小徒弟只跟面前的土豆絲較真,就給她夾了塊紅燒肉。
三葉默默的吃完,碗裡又有,她繼續吃,完了還有。
“……”
孟映生一副老父親的姿態,語重心長道:“小孩子要多吃點,不然不長身體。”
三葉的嘴巴動了動,心說,我十九了,不是小孩子。
飯後孟映生帶常年上樓,給他看三葉畫的符籙,又開始了一波秀徒弟的操作,秀的那叫一個真情實意。
常年拿起符籙看看。
孟映生倚著桌子說:“這麼好的苗子,跟我可惜了。”
常年側過頭。
“我是覺得她去驅鬼世家,前途會更好。”孟映生屈指點了點桌面,“畢竟我只是下山來歷劫的,完事後就回道觀里去。”
這話孟映生也就跟師兄說說,沒跟小姑娘說,怕她多想。
青春期是個敏感的階段。
常年問他的打算。
孟映生毫不猶豫的說:“我把這間事務所留給她,還有期間接單子賺的所有酬金,她有‘孟天師徒弟’的頭銜,道界的人多少會給她點照顧。”
“等到了那時候我再問問看她還要什麼,能搞定的我在走之前都會幫她搞定,現在我更關心的是我那個情劫怎麼回事。”
“師兄,不瞞你說,我到現在還是蒙的,你還有沒有算到別的東西,給我點提示啊。”
常年道:“天機不可泄露。”
孟映生覺得這話耳熟,半響記起來師傅跟他說過,就在他問歷的什麼劫的時候,一模一樣,他嘖了聲,半開玩笑:“師兄,你從前不跟我來這一套。”
常年沒有接那個花茶,而是說花茶味道不錯。
“我也覺得不錯,飯後喝一杯,神清氣爽。”孟映生的眉毛上挑,語氣里儘是笑意,“小葉子自己弄的。”
常年直白道:“給我一些。”
孟映生:“……”
常年下山有事要辦,順便過來看的看孟映生,看完就走,不留下來住兩天。
走時,常年一手提著袋花茶,一手提著袋干豆角,他突兀的來一句:“師弟,你此次歷劫會很困難,只有一成的機率成功。”
孟映生半天才回過神來,不是吧?才一成,這麼慘烈?
“要是沒成功呢?”
“那你就修不成道了。”
孟映生在太陽底下琢磨那句話,修不成道……
三葉倒完垃圾回來,看到師傅站在院裡,就過去問他怎麼了。
孟映生沒說話,回客廳喝了大半杯水,他才吐出一口氣:“小葉子,師傅這次下山歷的劫是情劫,男女之情。”
“砰——”
三葉手裡的杯子猛地從她手中滑到地上,摔的四分五裂。
發現師傅看了過來,三葉感覺自己無處遁形,埋藏在心底的那塊角落都要被|剝||出來,她慌亂的蹲下來撿收拾碎片。
孟映生想阻止已經來不及,他走近拽住女孩的手,視線落在那處被劃開的血口子上面:“怎麼這麼不小心?”
三葉像是被蟄到似的猛地抽回手,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的走了,腳步快且亂,身影倉皇,像是在逃跑。
孟映生一頭霧水。
他看看碎片上的幾滴鮮紅血珠,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
三葉在房裡悶了很長時間,她自我反省過了,覺得自己這兩天表現的都太失常,不知道師傅有沒有看出來,希望沒有,不然她就要完了。
因為對師傅來說,自己是他收的徒弟,跟著他學道術的,不應該三心二意。
不知道師傅的情劫對象是誰,是不是方小如。
三葉坐在電腦桌前畫畫,畫著畫著就感覺不對了,接的角色是個粗獷的人設,結果她卻把線條畫的很優雅修長,輪廓像極了師傅。
“……”
三葉放下手繪筆,拿出手機翻翻通訊錄,從上往下翻,再從下往上翻,來來回回翻了兩邊,發覺沒有可以分享這個秘密的對象,哪個都不合適。
活了十九年,三葉從來沒有哪個時候像現在這麼喪。
負面情緒是很可怕的,在你注意不到的時候鑽進你的腦子裡面潛伏著,某一天突然爆炸,直接將一個人毀掉。
三葉現在的負面情緒就挺多的,她把手繪板擱到一邊放好,起身在房裡晃悠來,晃悠去,完了又坐回去,找了平時常聽的歌聽,節奏有的輕快,有的舒緩,能讓人平靜下來。
聽了會歌,三葉好受多了,她去師傅房門口敲門,聽到應聲推門進去,垂著頭站在恰當的位置,手腳規矩的放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孟映生本來在畫符,畫錯兩張了,心情正鬱悶著呢,臉上的煩躁在看到女孩那副模樣時消失無影:“怎麼了?”
三葉認認真真的,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對,不,起。”
孟映生的目光裡帶著清晰的探究,想到了什麼,他的嘴角抽搐:“你是不是還想著師傅上次跟你說的‘你再犯錯,就換一個徒弟’這句話?”
三葉沒有說話,她在心裡搖頭,不是那樣的,是我對你有了不該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