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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從地府爬上來,事情又被人打斷了,難免有些狂躁,需要人好好勸一勸說一說,最好再哄一哄。
所以孟映生就來了個簡單粗暴的,他的周身白光乍現,凝聚成的斬魂劍懸在半空,劍尖直指周世婷。
“你殺了她,去了地府,她照樣不會喜歡你。”
“周世婷”突然轉過身,眼底全是瘋狂扭曲的光芒,發出的聲音是男人沙啞的聲音:“我等了她兩年,整整兩年,她就是不來看我,她一次都沒有來過。”
孟映生只是個旁觀者,能說的無非就是無關痛癢的話,他也這麼說了。
“說明她不是你的那條道,你搞錯了,一錯到底,沒來得及換道走,這輩子你只活到二十七歲就死了,英年早逝,下輩子重新開始,爭取別再遇到她,活的長一點。”
“我不甘心,那晚她說會過來陪我過生日,叫我在這裡等她,我一直等,她騙我,她從頭到尾都在騙我。”
孟映生說:“一生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誰不會遇到幾個渣呢?”
三葉滿臉驚訝,師傅連這種話都會說。
孟映生感受到小徒弟的不可思議目光長遠,不禁慶幸,還好功課做的多。
他常年在道觀里生活,幾乎與世界脫軌,下山後惡補了一番,這才勉強跟上社會大眾的節奏。
不努力是不行的。
孟映生不動聲色的念起清心咒。
周世婷的面部變得猙獰扭曲,脖子上的青筋暴突,她抱住頭痛苦的嘶吼了幾聲就暈倒在地,隨後她的身體裡飄出一個男人,長得高大英俊,穿的是生前的衣服,一身深藍色西裝,裡面配的是條紋襯衫,領帶整潔,打過蠟的髮絲後梳,整個人看起來儀表堂堂。
哪怕是鬼,也是個帥鬼。
本來打算跟喜歡的人去吃燭光晚餐,懷著雀躍的心情等待她來赴約,結果卻等來了死神。
有時候人生就是這麼意想不到。
孟映生念完清心咒說:“她欺騙你,玩|弄你對她的感情,你不幸出車禍,現在她哥死在你的怨念之下,她家裡也差不多完了。”
男人的眼睛血紅,周身黑氣暴漲。
孟映生看天色,時間不多了:“給你兩條路,一,周家的事就此作罷,你回地府受刑,刑滿後投胎。”
“二,我們比劃比劃,不過,我下手沒輕沒重,你一旦被我的斬魂劍劈中,就會魂飛魄散,那可就沒有下輩子了。”
“想想你的家人,幸苦把你養大,沒等到你給他們盡孝就算了,你還要為了生前的怨恨,放過重新改造後去投胎的機會,等到幾十年後在地府見到,你有臉?”
男人的眼神閃爍,似乎是在猶豫。
孟映生趁機出手,一劍朝著男人身上劈去,直接將他身上的怨氣劈散。
男人反應過來時抬手抓住劍刃,又像是被燙到似的慘叫著鬆手,他的那隻手劇烈顫抖著,西裝袖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爛掉,先是半條胳膊,然後是半個身子,整個身子,褪下生前的外表,露出腐爛發臭,肢體扭曲的屍體。
三葉看到男人的眼睛裡爬出屍蟲,她的胃裡翻江倒海。
孟映生立刻按住小徒弟的肩膀,讓她轉過身,背對著渾身爬滿屍蟲的那位仁兄。
怨氣散去,生前的所有如潮水般像男人湧來,他出現了短暫的愣怔,臉上有快樂,痛苦,悔恨,遺憾,愧疚,表情變幻不停。
孟映生燒了張中級驅鬼符,淡淡的說:“人一死,陽間的一切就跟你沒關係了。”
燃燒的符籙飛過來,男人的身體在逐漸消失,他沒反抗,只是自言自語:“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託夢給她,告訴她說我等不及了,她卻讓她哥替她赴約,兩年前的午夜我死了,她不來,兩年後的午夜她還是不來……”
他看著暈倒在地上的女人,眼裡流出血淚,下一刻他陰森森的笑了起來,語氣輕柔,嘴裡的話惡毒,“我在地府等她,我要看她受多少刑。”
孟映生的額角滲出一絲冷汗。
感情那玩意兒這麼可怕?活人被逼瘋,死後更瘋了。
在這場糾葛裡面,周世婷最初的欺騙是根源,不喜歡幹嘛還吊著?耍人玩,結果玩出了幾條人命,毀了兩個家庭。
天光出現在天邊,天亮了。
隨著男人的離開,周圍的鬼氣消散無影,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周世婷醒來後就抱著膝蓋崩潰的大哭。
三葉看看師傅,問要不要說點什麼。
孟映生神情漠然,沒什麼好說的,死了的那個送走了,活著的這個就在良心的譴責里繼續活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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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孟映生收到一條簡訊提示,剩下的六成酬金順利到帳,他數了數帳戶上的數字,露出滿意的表情。
下山還沒到四個月,已經有一筆可觀的存款了,不錯。
幾天後,孟映生刷手機的時候看到了有關周家的報導,周父心臟病發去世,周母在當天晚上就選擇了自殺。
好好的周家就這麼沒了。
還真讓楚白的大哥說對了,周世婷是煞星入命。
正因為她當年留下了那樣的因,才會有今天這樣的果。
害人害己。
至於王志,屍體找到了,沒想到隨著他的死,一起|性||侵|未成年虐待致死的懸案浮出水面,時隔八年終於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