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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雪人可真胖,白嫩嫩的,孟溪情不自禁,蹲在雪人面前刨了幾把雪才去找顧謹之。
顧謹之已經睡了,呼吸聲輕輕淺淺的,孟溪並不想把他吵醒,臥房內點著燈,昏黃的微光,屋內暖融融的。
她就坐在床階上,頭和手剛好可以斜靠在床側,她就這樣看著他,另一隻手伸進被窩裡握住他的手。
夜色很深,夜深人靜,屋外青黑色的天,寒風嗚嗚作響,屋內暖黃微光,似乎就此於與世隔絕,這座小屋是立於廣闊天地中的蜃樓,安穩非常,一點都不受打擾。
五更天的時候,顧謹之突然睜開眼,於沉睡中醒來,眼中似乎還隱著淡淡血絲。
他抬起手遮住眼睛,夜裡又做了個夢,夢見孟溪像是與他捉迷藏,明明知道她在哪兒,但就是抓不住,一次兩次三次,次次都從他身邊跑的不見蹤影。
心裡悶著了,想側過身子緩緩氣,一偏頭看見孟溪枕著一隻手臂在他身旁睡著,什麼時候來的,他一點也沒發現。
於是輕悄悄的側過身子看著她,也不知想了什麼,眼神陡然變得陰戾起來,從骨子裡鑽出些連自己都陌生的濃濃占有欲,顧謹之捏著孟溪的手越來越緊,眼見著人蹙著眉就要醒來,他忽然間放鬆了力道。
拉著她的手湊近嘴邊,極輕極輕的咬了一口,自言自語道:“不要到處跑了。”
回答他的是孟溪平緩的呼吸聲,誰知道有沒有聽進去呢。
顧謹之側過身看著孟溪,再沒有繼續睡了,就這樣看著她直到天光大亮。
孟溪剛醒的時候總是有些迷糊,半眯著眼迷迷瞪瞪地叫了一聲“顧謹之……”然後拉過他的手枕著腦袋換一邊繼續睡。
“嗯,我在。”
過了一會兒,孟溪才反應過來枕的不是自己的手,她抬頭,眨眨眼睛。
顧謹之一笑,“醒了?”
孟溪點點頭,欲從床階上站起來,結果因為坐太久,腿有些麻,還沒穩住腳差點就摔了。
“小心。”顧謹之忙伸手欖了一下,孟溪撲到了他懷裡,兩人一同跌到床上。
孟溪擔心可能撞到了顧謹之,撐著手想從他身上起來,可他的手卻壓著自己的腰,兩人四目相對,孟溪猶豫了一會兒,道:“這算不算投懷送抱?”
顧謹之甚至還認真思索了一番才回答:“算的,所以……”
“所以?”
“我可以多抱一會兒嗎?”顧謹之微紅著臉道。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是往別處看的,孟溪笑他,“你怎麼不看著我說話?”
顧謹之臉更紅了。
他好像沒這個膽,孟溪想。
誰知顧謹之突然翻身,孟溪沒防備就被壓在了身下,兩人位置互換,男上女下的姿勢,孟溪並不懂這些,也沒覺得哪裡好或不好,她只是覺得被壓在下面極不舒服。
顧謹之一手捂著她的眼睛,鼻尖相對,孟溪能覺察到面上有微微呼吸縈繞,很小心翼翼的樣子。
眼睛被捂住,看不見東西,孟溪不知道顧謹之什麼意思,“顧謹之?”
睫毛在手心擦過,簡直從手心一直癢到心口裡,他俯在孟溪上方,極深情極克制地在她嘴角輕輕吻了下,什麼話也沒說,孟溪幾乎以為嘴唇邊那種柔和的觸感是幻覺。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猶記得上次自己也這樣偷吻過,唯一不同的是,她吻完就跑。
好在顧謹之一會兒就將她放開,垂著頭坐在一旁,披散的頭髮落下來遮住了半張臉,看起來有些落寞。
怎麼回事?孟溪以為他心情不好,問他:“你怎麼了?”
顧謹之搖搖頭,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總是那樣患得患失,夢與現實總也分不清,他覺得有一天孟溪會走,也會嫁給別人。
“你會嫁給別人嗎?”顧謹之突然問。
“嫁人?”孟溪對嫁人的印象只是以前在街上看到許柔嫁人的場景,熱熱鬧鬧的,很喜慶的樣子。
她問:“嫁給誰,顧謹之,你不娶我麼?”
見她懵懂的樣子,想必也不知道嫁人是什麼意思,顧謹之笑笑沒和她多解釋,只說:“等到來年的第一場冬雪時,我就娶你好不好?”
“好啊。”孟溪答應的很爽快。
她想到了生死簿上所寫,暗中皺眉,然後問顧謹之,“你今年多大了?”
“再過兩天我生日,二十一歲。”
孟溪點頭不說話,估計是等不到第一場冬雪時。
“問這個做什麼,你呢,你若是妖,是不是得比我大很多歲。”
“那是,我可是有幾百歲了。”孟溪洋洋自得。凡間有生辰日吃長壽麵的習俗,她湊近顧謹之道:“待你生辰日,我給你煮一碗長壽麵如何?”
顧謹之道:“你會做?”
“那倒不會”孟溪不好意思的笑笑,“不過我可以學嘛,我親手做。”
顧謹之終於笑起來,“那你呢,孟溪,你什麼時候生日?”
孟溪想了又想,實在想不起來,因為她是黑白無常從黃泉邊撿的,好像也沒隆重的過個生日,只知道過一年便是長大了一歲。
她擺擺手,“我說我是撿的,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