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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晚了一步,時道長深得太后寵信,私下調了十幾個黑甲兵隨他一起去除妖,明著是除妖,暗地裡也不知道安什麼壞心,處處張貼顧謹之的畫像,說是被妖怪騙著離家出走。
顧謹容原來還不知道這事,是李思樂和他說的,後來才知道原來時道長還私下調了黑甲兵,要知道私自調兵可是重罪,就連樓柯都沒這個權利,這可真是觸了蕭澤的逆鱗,你時道長什麼身份啊,調兵遣將那是樓柯的事,樓柯都安安分分待在京城沒動,你倒好,說降妖就降妖,說帶人走就帶人走。
蕭澤才登基不久,皇位還沒坐穩,不怕死的時道長總要去搖幾下,這不是明擺著找死嗎。
遂命樓柯將那時道長帶回來,一路追到安溪鎮,見了這麼個場面。
顧謹之今年二十一歲,算命先生說他活不過二十一,顧謹容一直不信,可當他看到自己弟弟躺在血泊中,他竟然連去觸碰一下都不敢。
還是孟溪叫他:“兄長,你把他帶到屋子裡去好不好,雨下大了,不能淋雨。”
顧謹容顫抖著雙手將顧謹之扶起來,已經沒有氣息了,身體冰冷冷的,他把弟弟帶到裡面去了。
孟溪再度起身,看向圍著樓柯的那群黑甲兵,她指著那個少年,“你過來。”
馬蹄聲又把喜歡看熱鬧的人驚動了,雨下的這麼大,有些人打了傘跑出來看,被樓柯帶來的兵擋在遠處,不讓他們近前來。
林翠兒的聲音夾在裡面喊,“阿爹,阿爹。”
孟溪這才想著去看被她忽略很久的林允禮,他該不該死呢?
樓柯站在黑甲兵之前,朝孟溪拱了拱手,“姑娘節哀,這一切都是這道士的錯,黑甲兵聽命令辦事,做錯了事,他們會受到相應的懲罰,既然這道士已被剜心致死,可否放過他們。”
林翠兒叫著“阿爹”一聲又一聲,越來越急,孟溪忽然惡劣的笑了一下,她對林允禮道:“你女兒在,你和她死一個,你死還是她死。”
“我我我,我的錯。”林允禮回的毫不猶豫,“我死我死,她什麼都不知道。”
“好。”
正當她抬起手想活生生挖了林允禮的心的時候,手腕被握住,顧謹容出來攔住她,“孟姑娘,你做什麼?”
孟溪看也沒看他一眼,淡淡的回了一句,“殺人啊,都該死!”話一說完,她動了動手腕就從顧謹容手中掙脫出來。
眼見著孟溪張著手朝自己襲來,林允禮趕緊閉眼,他不想親眼看見自己的血淋淋的心臟。
想像中的疼痛並沒有來,林允禮半睜開眼睛,從眼縫中看到蘇娘子的女兒李玉蓮。
也不知道她怎麼進來的,可能大家都顧著看熱鬧的大人們,沒人在意這個才兩歲的小丫頭。
李玉蓮穿著小裙子,她真的什麼都不懂,看見孟溪一身的血還要湊上去讓她抱,笑嘻嘻地喊她,“姐姐……。”
第39章
孟溪看見她,眼神稍稍清明了些,她伸出手,卻看到自己手上都是血,又默默的將手收回去。
林允禮以為孟溪連小孩子都不放過,趕緊道:“她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以後什麼也不會記得,要殺殺我吧,別殺她,她太小了。”
“你覺得你一命能抵兩條命?”
“孟姑娘,謹之不希望你這樣做的。”
是啊,顧謹之還說妖分好壞,不做壞事不傷人呢,可是她已經做了啊,她殺了人,剜了別人的心,將他的心扔在地上沾滿泥土,被雨淋,她已經這麼壞了,顧謹之也不來管管她。
顧謹容想把李玉蓮抱過來,小孩子見血不好,可是李玉蓮不要他抱,他手還沒伸過來,李玉蓮直往孟溪身旁躲。
孟溪的手儘量避開著李玉蓮,不想那些血蹭到她好看的裙子上去,她的裙擺下面還繡著兩朵小花,蘇娘子給她繡的。
孟溪用手臂輕輕碰了碰李玉蓮,她說:“走吧。”
李玉蓮雙手捏住孟溪的一隻手,稚嫩的聲音道:“走……”
顧謹容把林允禮從地上扶起來,帶他去樓柯那邊,樓柯正命令黑甲兵清理現場,時道長睜著眼,無一絲氣息,他的胸口開了個洞,心臟被挖出來扔在一旁,地上也是一地的血,黑甲兵看著心慌不敢過去收拾,都推著那少年讓他去收拾。
那少年跑到被其他黑甲兵攔住的人群里借了一把傘,又很快地跑回來,跑到孟溪身邊,把撐開的傘遞給她,“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一條人命一句對不起來換,真划得來。
孟溪沒理他,但是接了傘,然後又把傘轉給顧謹容,把李玉蓮也交給了他,自己獨自進了屋。
她身上濕淋淋的,顧謹之躺在床上雙眼緊閉,不和她說話,也不問問她冷不冷,為什麼衣服是濕的。
她太冷了,需要顧謹之給她暖暖手,她把手伸過去,觸到顧謹之的手,一片冰冷。
黑白無常出現在屋內,看見孟溪趴在床頭握著一個男人的手。
很奇怪,那人死了,黑白無常卻感受不到亡魂的氣息,只在門口時收了一隻魂魄,被孟溪剜心而死的凡人的魂魄,本不該現在死的,他還有功德在身,後來雖做了壞事,但比起他行醫救人所積的功德來比,功過不相抵,功比過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