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煜王府隔著樓家有個兩條街外加一道巷子,不知怎麼樓柯就與蕭煜玩到一起去了。
朝中所見的蕭煜,性格溫和,面上總是帶著三分笑,實在不像一心想要篡位的亂臣。
可是看熱鬧的總是不嫌事大,樓柯遠在邊關,煜親王下朝就回府,哪兒也不去,不喝花酒不逛街,真真是閒的不能再閒,偏就有官員覺得他想造反。
新皇蕭澤也不知道怎麼想的,當個皇帝跟當著玩兒似的,就喜歡聽煜親王和樓柯的事。個別官員還以為皇帝要收集他倆什麼無中生有的造反證據,一張嘴口若懸河,說的津津有味。
結果人皇帝聽了之後,笑笑就算了,第二天繼續追問他倆一些別的事。
問的這樣清楚,跟聊八卦似的,也沒見採取什麼防備措施啊。
顧謹容心想:可能是頭一次當皇帝,沒什麼經驗吧。
這邊顧謹容頂著凜凜寒風去上朝,路上連個同行一起走的都沒碰上。
哦,碰上了一個,那人悠悠哉哉的坐在轎子裡從他旁邊經過,然後掀起轎簾一角,從轎內探出頭來。
溫溫潤潤的眉眼,膚色白皙,乍一看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可惜一張口說話就破功了。
那人看見顧謹容慢吞吞的步行去皇宮,遂故意在他身旁停轎,笑道:“這大雪天行路難啊,顧大人怎麼還自己步行去上早朝?”
顧謹容聞言,瞥他一眼,轎中之人是戶部郎中李思樂,同顧謹容一樣,也是新官上任沒多久。
不過顧謹容與他好像天生不合,朝上朝下,碰見總要互懟幾句。
當下顧謹容眯著眼笑了一下,道:“聽說久坐對身體不好,多走走有益身心健康。”
他說完還在原地蹦噠兩下,然後徑直從轎旁走過,不想理他。
李思樂見顧謹容走,他也走,像是故意的,令轎夫隨顧謹容的腳步一起,也開始慢吞吞起來。
李思樂就是故意的,顧謹容氣急,乾乾脆脆一掀轎簾,狠狠瞪他一眼。
他缺那頂轎子麼?
他不缺。
但他就是樂意走著去,反正顧府離皇宮不遠,可是這李思樂太可氣了,要麼就趕緊走,偏要在他身旁晃來晃去的。
顧謹容道:“你走不走。”
李思樂正欲開口,誰知突然飛來橫‘雪’,一個大雪糰子“啪”在了顧謹容後腦勺上。
顧謹容被雪糰子砸蒙了,捂著後腦勺往後看,想知道是誰砸的。
李思樂看他那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顧謹容回頭又瞪他一眼。
他們走的這條道正鄰著大戶人家的後院,不在正街上,照理說,這個時辰碰上行人的機率是很小的,可是他碰上了李思樂。
停在這裡被雪糰子砸中的機率更是非常之渺小,可他就是被砸中了,還是杵在李思樂轎子旁被砸的。
真是處處少不了李思樂,他倆果真命中犯沖。
李思樂被顧謹容連瞪兩眼,頓時也收斂一些,止了笑,從轎中探出手給顧謹容拂去了髮絲上沾染的白雪。
有些雪滑進了脖子裡,涼絲絲的,顧謹容扭著脖子,十分不適應。
“誰家孩子呀,這麼皮,力氣還挺大。”顧謹容嘀咕著。
這大戶人家後院院牆做的挺高的,要從裡面把雪糰子扔出院牆外確實需要些力氣,這要扔個石頭下來,他還不得見點血?
李思樂見顧謹容扭著脖子,想著許是雪滑進去了,他想了想,還是將自己隨身帶著的絲帕拿出來遞給顧謹容。
“?”顧謹容看著遞到眼前的絲帕,微微一愣,不解什麼意思。
李思樂道:“擦一下。”
顧謹容莫名,他們倆關係有這麼好麼?
他遲遲沒接,李思樂也不收回去。
“唉,好吧好吧。”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顧謹容還是接了絲帕。
沒辦法啊,要不然兩個人就這樣杵在這兒,這也太尷尬了,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他還趕著去上早朝呢,耽誤這麼久,一會兒該晚了。
顧謹容用絲帕擦了擦脖子,然後半埋怨道:“李大人,我今日碰上你,可真是……”他說一半又不停住不說了。
“嗯?可真是怎麼了?”李思樂問他。
“……沒事”顧謹容本想說,“碰上你可真是倒了霉了。”可這句話真說出來了,還是有些傷人的,他平日裡雖經常與李思樂互懟,互看不順眼,但李思樂本人應當沒有壞心的,至多只能說他們倆朝廷上許多政論不和。
更何況人家還挺細心的。
顧謹容晃了晃手上的絲帕,道:“這個我回去洗了再還你。”
李思樂沒說好,也沒說不好,顧謹容就當他同意了,絲帕收起來就往懷中一放,然後抬腳就準備走人。
“等一下。”李思樂喊住他。
顧謹容停下了,回頭看著他,用眼神示意:有什麼事麼?
李思樂微微一笑,道:“顧大人不如同我一起走吧”
“……好啊。”顧謹容只猶豫了一下,幾乎是立馬就同意了,反正要是真去晚了還有人做伴,要罰一起罰。
然後他毫不遲疑地一步踏上了李思樂的轎子中,整整衣襟,咧開嘴笑道:“謝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