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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溪疑惑的看他,顧謹之轉開視線,輕咳一聲:“外面天氣如何?”
“大太陽。”孟溪回答。
“嗯,那陪我出去走走吧,我很久都沒出去過。”
“好。”
兩人出了門,拐幾個彎就到了街市上,孟溪不識路,只隨著顧謹之走,天氣好,街市兩旁小攤子眾多,人來人往,吆喝叫賣聲滿街串。
不遠處有一送親隊伍穿街而來,皆穿著大紅的喜衣,敲鑼打鼓,熱鬧非凡,喜轎前方兩名清秀侍女沿路分發竹籃里的糖果。
街道兩旁擠滿了湊熱鬧的大人小孩,喧雜聲一片。
孟溪被前面小孩連踩好幾腳,她低頭看了看鞋面上兩個大黑印子,實在是有氣無處發,算了,小孩子,無心之失,不與你計較。
正當她憋著悶的時候,顧謹之伸手帶著她往旁邊站了點,她瞬間就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待送親隊伍熱熱鬧鬧走過去後,人□□頭接耳一陣才慢慢散開,各忙各的事去了。
孟溪聽見身旁有人說,這喜轎中原是城中許家的姑娘,本是與楚雲楚將軍配有婚約,可惜天不隨人意,將軍已去,女子另嫁別家。
這話讓她想起地府那個不願投胎的亡魂,心下疑惑,便接了話問道:“那許家姑娘叫什麼名字?”
旁人驚異:“叫許柔,你竟然不知?”
我還真不知,許柔……那亡魂念著等著的小柔,莫不就是這個許家姑娘許柔。
準備再問幾句的,被顧謹之牽著手往街道另一頭走。
顧謹之個子高,面相好,站在後邊兒都被塞了滿兜的糖。
孟溪從他手裡拿了兩個糖,剝開糖紙往他嘴裡塞一顆,還剩一顆入了自己的嘴。
她含著糖,含含糊糊道:“那侍女總看著你,她摸你的手,你竟然不反抗。”
顧謹之本就不想吃糖,一顆糖含在嘴裡吞也不是吐了更不好,驟然聽見孟溪的話,被那顆糖嗆得直咳嗽。
“怎麼了?”孟溪擔心他,眉頭蹙著:“是不是有些冷?”她說著就準備將顧謹之系在自己身上的狐裘解下來。
顧謹之握了她的手腕,勻了呼吸,好笑地道:“你哪裡看見她摸我的手了。”
孟溪不理他,手腕從他手中掙脫開,又將他兜里的糖全搶過來塞進自己口袋中,輕飄飄看他一眼,然後一個人慢悠悠地往前面走。
陽光正好,周遭的一切皆與她無關,柔和的光線打在她身上,全身泛著溫和的光暈。
冬日的暖陽天光,很容易讓人心生歡喜和滿足,也容易讓人心底滋生貪念,比如現在的顧謹之,他眯起眼睛看著前面俏麗的身影,眼裡心裡也只裝了那一個人。
他不知情愛的滋味,也從未過以後要與哪一位女子締結良緣,可是現在他想了,想將一個人放在心上,捧在掌中。
如果他身體健康,如果他們早一些相識,如果他可以活的久一點……他還有多長時間呢?
孟溪不識路,一個人往前走了一會兒,發現顧謹之竟然沒跟上來,人來人往,我要是躲起來,他會不會來找。
到底也只是想想,真要躲著,沒人來找豈不是太尷尬,但她也沒往回走,就站在原地等。
顧謹之快步追上去,在她耳邊小聲道:“我避開了,我的手只給你摸。”
“哼。”孟溪幽幽的從鼻子裡哼出個音節。
第4章
京城南郊依山傍水處修建了一座月老祠,香火供奉不斷,據說十分靈驗,不少善男信女慕名而來,想為自己求得一世好姻緣。
月老祠不大,祠中栽種了許多樹,棵棵樹上掛滿了許願的紅絲帶,祠內供奉著月老的神像,頭戴朱紅紗帽,正襟危坐,慈眉善目,還留有鬍鬚,左手執姻緣薄,右手牽紅線。
孟溪看著,便也跟著進去拜一拜,顧謹之隨她一起進去,見著月老神像直皺眉,心裡覺得這月老不該是這樣子,也不會留鬍鬚。
拜完月老許了願,本應該也寫個紅絲帶掛上去,但她並沒有,姻緣這事靠求可能性不大,得自己努力,她從神像右手中取了紅線,這才拉了顧謹之出了月老祠。
說是陪顧謹之出來走走,全程基本都是她亂走,顧謹之跟著記路。
沿著原路返回,孟溪口渴,顧謹之帶她去了茶樓,兩人在茶樓里坐下,顧謹之問她:“許的什麼願?”
孟溪搖頭:“不能說出來,不靈驗。”而後,她將那紅線拿出來,繼續道:“你把眼睛閉上。”
“你要回去了嗎?”顧謹之沒閉眼睛反問她是不是要走。因為上次就是這樣,閉上眼睛她就走了。
孟溪一愣:“不走啊。”
“哦。”然後他就乖乖閉眼。
孟溪截斷紅線,一段系在顧謹之手腕上,另一段系在自己腕上。還多出來一點,揉成一團放入懷中,想著若是這紅線不靈,將來便是系在腳上也可做一裝飾品。
顧謹之睜眼看見系在腕上的紅線,抖抖袖子,將紅線藏在衣袖中,眉目含笑。
她許的願是與君長相守,顧謹之沒把那紅線扯下來是不是說明她的願望要實現應該是不難的。
茶樓中有說書人,他講那狐狸的故事,千年修行化為人身,好奇人間便來人間走一走,人世浮華萬千看迷了眼,不知世事,春心萌動愛了一個人,本以為能執手相伴至白頭,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