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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有一句話是騙你的,真有轉世的話,我若忘了你,請你一定,一定要來找我,把我帶回去,如果我不跟你走,那就把我搶回去,我不能喜歡別人,我只有一個愛人,孟溪。
他的身體漸漸冰冷下來,再不是孟溪所熟悉的那種溫熱,“顧謹之?”
沒有人理她,孟溪雙目赤紅,她垂著頭笑了笑,手上長出了長長的指甲,她說:“替我擋什麼箭?一箭穿心很疼吧,我也讓他們受一受好了,我要做壞事了。”
她茫然的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上一片紅,全是顧謹之的血,她把手往自己裙擺上擦了又擦,然後將顧謹之身上穿心而過的的箭□□放在一旁,低聲道:“對不起,又讓你疼了一次,等我一下哦,馬上帶你走。”
一切都弄好後,孟溪這才起身從裡面出來,安溪鎮那些圍觀看熱鬧的人不見了,這裡只剩下時道長和那些黑甲兵,哦……林允禮也還沒走。
時道長見孟溪神色不太對,想趕緊跑人,但他才動腿,還沒跨出去一步就發現自己突然動也動不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孟溪一步一步朝自己走過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雙腿直發顫,“你你……姑奶奶,我錯了。”他恨不得跪下來磕頭給她認錯。
孟溪並沒有理會他,準確來說,她現在聽不見別的聲音,看不了別的畫面,腦海里想的全是顧謹之為她擋箭,因她而死。
你說可笑不可笑,她原來還想著替他擋一擋劫的。
時道長怕到極致,嘴唇發白,他一隻手哆哆嗦嗦地指著孟溪身後的一個黑甲兵,“不是我……是他,他放的箭。”
他把自己身上的罪全部推脫乾淨,若是躲不過死亡這條路,他便要拉著人和他一起死。
孟溪並沒有回頭去看,她手中聚起靈力,長長的指甲鋒利如刀,朝著時道長胸膛里那顆跳動的鮮活心臟而去,她說:“你真該死。”
指甲穿透衣服,刺入血肉,鮮紅的血很快滲透藏藍道袍,身前一片濃郁的黑,孟溪面無波瀾的問他,“痛不痛?”
“啊……”一聲悽厲的慘叫聲戛然而止,孟溪生生地剜了時道長的心,時道長倒地之前見的最後一個畫面就是自己鮮紅的心臟,以及孟溪頭上戴著的白玉流蘇簪子,簪子上還有著斑駁血跡。
身後黑甲兵慌亂起來,六神無主又不知該往哪裡跑,親眼所見道長被剜心,鮮血淋漓的心臟被扔在地上,往後估計會做一輩子的噩夢……不不,他們有可能連做噩夢的機會也沒有了。
林允禮也是嚇癱了,倒在地上不敢動,也不敢喘氣,生怕一動作就被注意到,然後小命就交代在這裡了,他現在才後悔,覺得對不住自己的良心,其實安心做個鎮長挺好的,真到了京城,那些勾心鬥角的事他恐怕是學不會的。
遠處隱隱有“噠噠”的馬蹄聲傳來,聲勢浩大,孟溪沒注意這些,扔了時道長的心,轉身看向身後的黑甲兵,一字一句柔柔地問道:“誰放的箭?”
那些黑甲兵羽箭早就放完了,此刻人人手中捏著一把刀,孟溪往前一步,他們便往後退一步,直至退無可退。
“不說的話,全部都要死哦。”她回頭看了一眼躺地上死不瞑目的時道長,繼續道:“和他一樣的死法。”
黑甲兵左看看又看看,漸漸鬆散開來,只留了一人站在原地發愣,留下來的那個黑甲兵都要哭了,看著旁邊的同伴,一個一個都將他扔下不管,“你們,你們……”
同伴們都不敢看他,這不是廢話嗎,誰願意陪他一個人去死啊。
那是個十幾歲的少年,面容還很稚嫩,他低下頭,朝孟溪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孟溪道:“拿一支箭過來,弓也給我。”
少年從地上撿起一支羽箭,取下自己的弓一起遞給孟溪。
“站過去……”
少年聽話的站在屋子前,孟溪慢慢拉開弓,搭上箭,箭尖對準他。
雨下大了,雨滴砸在眼睛裡,疼得很,前幾日,也是這樣的天氣,顧謹之在書房給她讀書,而現在他正冰冷冷的躺在地上。
孟溪在心裡說:我殺了這些人就帶你走。
馬蹄聲漸近,孟溪那一箭還沒放出去,聽到一聲清朗的聲音喊,“住手!”
黑甲兵看向聲音來源的方向,頓時歡叫起來,“是樓將軍,樓將軍來了。”我們是不是可以不用死了?
來的人是樓柯,一起的還有顧家長兄顧謹容。
“孟姑娘……”顧謹容喊她,孟溪後知後覺地放下弓箭看向顧謹容,“嗯?”
差點以為自己要一箭穿心的少年趁亂趕緊跑到樓柯身後躲著。
“怎麼回事?”清朗的聲音問他。
少年嚇得腿還在抖,顫抖著聲音說話都不利索了,平復了好一會兒才和樓柯說著事情的原委。
“謹之呢?發生了什麼事?”顧謹容問。
孟溪的指甲已經收回去了,她沒做聲,朝著顧謹之走過去,她蹲在地上,撤了結界,顧謹容看見地上淌了一地的血,而顧謹之雙眼緊閉正躺在血泊中。
“他死了。”孟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