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頁
時道長有點慌,孟溪一步一步朝他走過來,他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一手支著的桃木劍,顫顫巍巍。
孟溪暗中朝時道長施了法,時道長動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走到自己面前。
時道長聽見她說,“道長可看清楚了,我是不是妖怪?”
外人看著一副平和的樣子,只有時道長知道,面前這個妖物在威脅他,只要自己說錯了一個字,妖物記在心中,他很快就會沒命。
不行的,他要活很久,他才剛開始享受榮華富貴,盛名被口口相傳,人人敬仰他,他不要死,他只恨自己沒本事,降不住這個不知來路的妖物。
“道長怎麼不說話?”
時道長只感覺自己喉嚨被什麼給緊緊扼制住,他斷斷續續地吐出幾個字來,“不……不是。”
這一瞬間,他才感覺煥然重生,周遭人什麼都不知道,只有孟溪和時道長兩人心裡清楚,孟溪勾著嘴角,眼神凌厲,她淡淡地道:“道長看錯了我是個妖怪,現在澄清了,我也不和你計較這些……”她說到這裡,看了顧母一眼,然後又對時道長繼續道:“以後做些好事吧,不然你來了地府……”
時道長瞪著雙眼,眼裡仿佛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他膽顫心驚,他聽見她在說話,她說:“來了地府,我可是有很多種方法來折磨你呀,讓你投不了胎,去受那扒皮抽筋之苦,日日不得重見天日。”
時道長又摔倒了,顧謹容再次把他扶起來。
孟溪回到顧謹之身旁,勾著他的手指,掃了一眼狼狽的時道長,她笑得恣意。
時道長看見那些被他煉化內丹,死於他手中的小妖小怪,恨意凜凜的看著他,尖牙利齒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剝。
他拍拍身上摔倒時沾染的灰塵,斂了眼中神色,他想,弱肉強食就是這樣啊,那些小妖小怪死於他手,只怪他們沒本事,就像自己現在鬥不過眼前這個妖物,也只怪自己沒本事,他日若有機會,必定生擒這妖物,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誰也攔不住。
顧母還在雲裡霧裡,這都什麼事,請來的道長道行不行,或是個騙子?
顧謹容對小丫鬟道:“送夫人回去休息。”
時道長的本事都在行醫上面,偏要做個半瓢水的道士,一點也不穩。
顧謹容道:“時道長,府中沒有妖,回去吧,我送送你,道長還不如好好行你的醫,別想著搞副職了!”
“慚愧。”
……
於是,說好的除妖就這樣不明不白以十分滑稽的場面收尾了。
夜間,顧謹之同顧母商量,要搬出顧府,顧母死活不肯同意,讓下人去叫了顧謹容過來,想讓他勸勸顧謹之。
顧謹之是下定了決心要出府,誰也勸不住,誰也攔不住,顧母噙著眼淚,絲帕在眼角輕拭,擦去就要奪目而出的淚珠。
“好好兒在家住著,怎麼突然說要搬出去了?”顧謹容問。
顧謹之搖搖頭,“不是突然,想了很久。”
“你……你就為了那野丫頭,家也不要了,母親也不要了。”顧母恨恨的道:“那野丫頭本事大,迷魂湯藥灌完了,又攛掇我兒子離家出走,真是個……”
“母親!”顧謹之打斷她的話,他看著顧母一字一句認真地道:“孟溪不是野丫頭,我喜歡她。”
顧母冷笑一聲,她道:“不是野丫頭,我都不知她怎麼進的家門,你讓她來我這裡說,我看她說什麼。”
“是我帶她進來的,所以我現在帶她走,我們會有自己的家,進自己家沒人會說她,也不會有人叫她野丫頭。”顧謹之說:“我喜歡的姑娘,母親叫她野丫頭,輕信來路不明道士的話,說她是妖,白日裡一出鬧劇般的降妖除魔,母親,你想讓她說什麼呢?”
白日裡鬧劇般的降妖除魔,別人或許只當笑話看了,可是顧謹之不能,心裡一旦種下懷疑的種子,總有一天會生根發芽,長出茂密的枝葉,每一枝,每一葉都叫囂著,這人是妖,是野丫頭,所以他要帶孟溪走啊,不想讓她被懷疑。
顧母愣住了,顧謹之自長大後性格逐漸成型,小時候鬧騰偶爾脾氣也不好,但從來不會頂撞反駁她,他的兒子內斂溫和,如今為了一個野丫頭,他要搬出去,而養育了他二十多年的母親,他就管也不管,明明以前不是這樣的,一個人改了心性,難道不是妖怪作孽?
顧母越來越不喜孟溪了。
“謹之……”顧謹容看看母親,又看看顧謹之,他嘆口氣,“時道長那個事該怪我的,我把他帶來府上的。”
“兄長可知道硃砂有毒,這硃砂粉差一點就讓孟溪吃了。”
顧謹容愣了一下,關硃砂什麼事?
他不知道,顧謹之也不多說。
看著母親,顧謹之道:“母親待我有恩,養我二十多年,是我不孝,算命先生說我活不過二十二,誰知道呢?只是後面我想留些平平淡淡的日子和孟溪一起,不被人打擾,她想做什麼做什麼,不用躲著誰,也不想她被人懷疑,被人不喜,我喜歡她喜歡的不行,如果她因為別人的不喜,別人的懷疑而難過,那我會比她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