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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仙界弟子和彘鬥智鬥勇了幾個月,一有風吹草動便條件反射地動武,那深衣弟子大概是聽到什麼動靜,想都不想就做了個反應,不過好在只是凝了個氣訣丟出去,砸到了狐狸的腳,大概是挺疼的,但好歹沒真的傷著。
深衣弟子見只是個狐狸也有些傻眼,頓時為自己的小題大做而深感丟臉,尷尬地張了張嘴,道:“狐狸……?白狐……?”
哪個山里還能沒個狐狸,哪怕是頗少見些的白狐,也是足夠多此一舉的了。
更何況眼前這隻狐狸也不知有沒有團扇大,一看就知道估計出生還沒幾個月,只是也不曉得這么小的狐狸,怎麼會沒有母親帶著,就自己蹲在草叢裡。
“原來是只小白狐。”
淺衣弟子看到這狐狸,倒是溫和地微微一笑,覺得可愛,彎下身來似乎是想摸摸她。雲母嗚嗚地叫了兩聲,也不知該躲還是不該躲,下意識地退了兩步,抬頭去望那位仙君。
老實說,雲母此時心中十分忐忑,還有夾雜著敬畏、驚訝等等在內的一系列的複雜的感情。
原本她只覺得這些人打扮不凡,然而待聽到他們對那位救了她的白衣道人的稱呼,卻著實讓雲母嚇了一跳,他竟真是仙人!
雲母既是害怕又是不安,但大概是由於對方救了她,她竟還有幾分信任,不覺便帶著好奇望了過去。
這一望,竟和那仙君對上了眼睛。
那雙眼睛雲母怎麼也形容不出來該是怎樣一種情形,裡面似有千年時空、萬丈星海,卻又似乎什麼都沒有,只凝了千百尺的冰,便是什麼都進不了他眼中。雲母移不開目光,卻又忍不住躲閃,最後放在地上的腳侷促動了動,不知怎麼的,居然遲疑地對著那神君叫喚了一聲。
叫完雲母便後悔了,她年紀還不大,聲音幼小,著實沒什麼氣勢,要說挑釁談不上,要說撒嬌更是不自量力,在仙君面前,簡直丟人現眼。
想到這裡,雲母毛底下的臉頰都要燙起來了。
那淺衣弟子倒不覺得有什麼,反倒又笑了笑,他見這狐狸可愛,又注意到它一直盯著白及仙君,正想打趣,一回頭卻見白及神君竟也看著這小狐。
淺衣弟子一怔,他對這隻小狐狸也是真的有幾分喜歡,便有心幫它一幫,笑道:“這隻幼狐似是喜歡仙君。我聽說白狐冰雪聰明,資質不凡,與其他野獸不同,在這裡與仙人碰見也算有緣,若是仙君喜歡,不如帶它回去,現在可以做個寵物,日後養大了若是天資尚佳,還能當個坐騎。”
雲母聽得懂他的話,原本毛底下的臉只是微微發紅,這下真是整個紅得能夠雞血。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對“喜歡”一詞頗為敏感,聽到就覺得窘迫,下意識是想團成一團來掩飾,可她說不清道不明地隱隱有些期盼,整隻狐狸動彈不得,緊張地望著那白衣仙君。
誰知白及聽他這麼說,便淡淡地移開了視線,像是沒什麼興趣,緩緩道:“不過是只野狐狸。”
說罷,便再未看那白狐,轉過身,乘風而去。
第4章
仙人走了。
哪怕原本就知道希望渺茫,那替她說話的淺衣弟子也不過是開開玩笑,可望著那白衣仙君翩翩而去,若說雲母心裡一點都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她有些沮喪地垂下尾巴,情緒低落下來,神情失落。
淺衣弟子看這狐狸情緒這麼好懂也有幾分好笑,只怕這隻小白狐便是沒有開靈智,離成為靈獸也不遠了,確實有幾分天賦。想了想,他摸了摸下巴,問旁邊的深衣弟子道:“師弟,你說師父……會同意我們在院裡多養個狐狸嗎?”
深衣弟子一愣,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你瘋啦?!這狐狸放在院子裡,還不被彘——”
他話一出口,便想起那彘已經被他們裝葫蘆里了,他逃下凡間還吃了凡人,已經夠得上為禍人間。白及仙君沒有殺他,可等回到天庭,彘大約也是活不了了,師父庭院裡倒是再沒什麼兇狠的野獸。
這樣一想,深衣弟子便改了口,說:“不過不跟師父說便帶個凡狐回去也不好,再說,我們還得帶彘回去復命,你若真想養,至少先和師父報備一聲。”
淺衣弟子一聽也對,點了點頭道:“也是,復命要緊。我們先回去。”
話完,想了想,他又有些擔心等復了命稟明師父再回來,這隻小狐狸已經找不到了,便抬手在空中畫了個圈,朝雲母投去。
雲母中間聽著情況不大對便想逃跑,然而她哪裡跑得過仙人弟子的法術,沒跑幾步,那個奇怪的圈就追了過來,將她穩穩地圈在地上,只聽那淺衣弟子歉意地道:“抱歉了,小狐狸,我先回去復命,無論成與不成,一個時辰之內,我必定回來,到時候要麼帶你離開,要麼放你出來,勞你先在此處等我片刻。”
說著,那淺衣弟子不等雲母反應,轉身捏了個訣,沒等雲母回過神來,竟是帶著其他人憑空消失了。
雲母頓時大急,條件反射地想追過去,誰知她一跑就撞到了圈線上,然後像是碰到看不見的牆似的被彈了回來,雲母嚇得輕叫一聲,再圈內滾了一圈,這才站起來。
是仙人的法術!
雲母不太懂仙界的事,雖然看得出之前那位白衣仙人地位要高其他人許多,可是又哪裡分得清其他人的身份,對她來說,這些弟子也和一般仙人無異。
雲母瞬間慌亂起來,想盡一切辦法在圈內掙扎,先是到處亂撞,四周亂跳,見跳不出去,又滿頭大汗地刨坑,可是這個圈居然連地下也能滲透,打了洞依然是碰壁。
雲母只好將刨開的土又填了回去,難過得想哭。雖說她聽見了那淺衣仙人說一個時辰之內定會回來,可要是他忘了呢?要是平白無故失蹤了,母親、哥哥還有姨父姨母肯定會很傷心……說起來,也不知道哥哥現在怎麼樣了,順利回到家裡沒有?
她一邊想,一邊沮喪地趴在地上。石英並不在附近,大概是之前兵荒馬亂的關頭來不及回頭看,一口氣跑太遠了,不過想想等哥哥發現自己不見,他肯定會回去告訴姨父姨母和母親,雲母又不由得地放心了幾分。石英知道他們遇險的位置,他肯定會帶母親來的。
由於先前折騰得太過,時間又是午後,雲母剛有幾分安心,就不由自主地感到困了。她打了個哈欠,堅持了一會兒,終究沒有抵抗住睡意,不知不覺將自己團成一團,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只是她畢竟還處在神經較為緊張的狀態中,並沒有睡得太死,剛一聽到附近有響動,立刻便被驚醒。
雲母剛醒還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當是之前那位淺衣仙人回來了,誰知剛一睜眼,看到的竟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嚇得魂飛魄散,整隻狐都清醒了,頓時往後一躍!
然後,她才看清楚,那不是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而是一個人,一身黑衣,還蒙著面,一看就不是個好人。野獸的戒備在這個時候上升到頂峰,雲母不自覺地弓起身子,背毛倒豎,擺出攻擊的姿態,警惕地盯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