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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母情況似懂非懂,只是下意識地朝單陽的方向看去。只見單陽緩緩地睜開眼睛,恭敬地朝二師兄點頭說了句“可以”。儘管觀雲和赤霞都對雲母升四尾的事大為驚奇,單陽卻連看都沒看她,便閉上眼睛重新開始修煉了。
“……四師弟還是沒變。”
見單陽這般反應,觀雲回過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聽他這麼說,雲母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問道:“單陽師兄今日……是心情不好嗎?”
明明在山林里的時候,他雖然也一直皺著眉頭,但沒有現在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他周圍的氣氛也有極不好親近的生硬感。
“嗯?”
觀雲像是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愣,才明白雲母的意思,然後搖了搖頭,想到雲母日後也要與單陽在門中相處,才慢慢地解釋道:“不,他一直如此,從入門第一天起便是這樣了……好像是因為他完全是凡人之時,家裡出過些事……不過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你不必對這些太在意,要是他教導你的時候太不用心的話,你來告訴我就好。”
雲母慢吞吞地點點了頭,只是看向單陽的眼神,依然疑惑得很。
……
這一日的修煉很快就結束了,師父照例沒有來,不過雲母升到四尾確實件大事,屬於必須向師父匯報的進度。於是在修煉結束後,雲母便決定去師父的院落。
“真的不用我陪你去嗎?”
看雲母要走,赤霞連忙問道,因為雲母是第一次去師父的院子,她不由得有些擔心。
“嗯,我沒事。”
雲母笑著謝絕道,態度卻意外地很堅定。
見雲母想法堅定,赤霞便也不再勉強,獨自先回房間去了。雲母卻深呼吸一口,逕自朝師父所住的院落走去。
白及的院落是整個旭照宮範圍內的主院,比雲母和赤霞,以及觀雲和單陽住得院子都要來得大,且在中間。整個院子都只有師父一個人住,難免有種遺世清幽的氛圍,不過院落的格局和她與赤霞的院子差不多,雲母慢慢地往師父所住的屋子走去,只是走得越近,她的心跳便愈發跳得快起來,人也越來越緊張。
昨天……
雲母的臉頰有些紅了。
儘管她後來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可是睡著前的事她多少還是記得的。母親走了以後她心裡很失落,就一直賴在師父懷裡打滾還不肯出來,師父居然也願意一直抱著她,緩緩地幫她順毛,大概直到她睡著才讓赤霞師姐帶她回院子。
回想起這些事,雲母實在窘迫,不過同時……又隱隱有種和師父變親近了的感覺,總覺得……師父意外地非常溫柔。
胡思亂想之間,雲母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師父的房門前。她猶豫了一下,想了想還是覺得狐狸的樣子比較直觀,於是在師父的房門口重新變回小白狐,停頓片刻,忐忑地走上前去撓了撓門,然後又縮了回來。
這個動作沒能讓她沒有順利地達到敲門的效果,不過意料之外的是門居然被撓開了。雲母怔了怔,從門檻上跳了過去,然後往師父的房間內走。
師父正在打坐,閉著眼睛,也不知有沒有意識。
雲母圍著他轉了兩圈,隨後又試探地用爪子輕輕地碰了碰師父的膝蓋,見師父沒有反應,想到自己昨天反正也撒嬌了,便膽子大了點,索性輕聲輕腳地爬到師父腿上,然後默默地盤成一團,閉上眼睛。
過了一會兒,她便感到自己頭上一暖,是被手不輕不重地摸了摸。
“師、師父?”
雲母原本是以為師父入著定才敢這般作死,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抓包了,連忙站起來,嚇得四條尾巴都緊張地豎了起來。大概是之前她無意識地升了尾的時候解開了術法,現在尾巴又變成四條了。雲母本來就是來給師父看尾巴的,自然沒有必要收成一條。
師父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睜開了眼睛,但並不像是生氣的樣子,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雲母白毛底下的臉又開始燙了,對自己冒然的行徑感到十分不安,甚至都不知道該不該從師父腿上下去,只是注意到師父的視線從她身上移到了尾巴,她才猶豫地將四條尾巴都擺了擺。
白及似是一頓,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緩聲道:“做得不錯。”
“嗷嗚……嗚?”
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誇獎,雲母怔了怔,不可置信地輕輕叫了幾聲,不知所措地看著師父,直到自己的頭又被摸了幾下,雲母才緩過勁來。等回過神,師父已經將她抱了起來,像揣個棉花似的揣在懷裡,然後輕柔地順她的毛。
這著實讓雲母覺得受寵若驚得很,她在師父懷中抬頭,明知道師父已經看到,還誇了她,卻仍然忍不住緊張中略帶幾分炫耀地豎起尾巴,開心地道:“師父,我有四條尾巴了!”
“嗯。”
白及點點頭,伸手又在她的腦袋上摸了兩下,弄得雲母有點癢,忍不住豎起耳朵抖了抖。
師父話少這一點雲母早已習慣,但仍然感到很高興,她又在師父懷中蹦躂了幾下,使勁想找點話來說看師父的反應,卻想來想去找不到,一轉眼時間過去了好久,又怕師父覺得她一直留在這裡太煩,掙扎了半天,只好道:“那、那師父,我先回去了?赤霞師姐還在等我吃飯。”
雲母尚未辟穀,自然是會餓的。
白及的動作滯了一瞬,看著懷裡的毛團心中有些不舍,可他清高慣了,根本不知道怎麼開口留她……頓了頓,他還是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將她放回地上,閉上眼睛,緩聲道:“嗯,去吧。”
師父果然沒有留她的意思,雲母略有幾分失落。她扭過頭將自己的四條尾巴又弄成一條大的,大約是因為又增加了一尾,她的這條尾巴看起來更胖了,待弄完,見師父已經入了定,雲母便輕手輕腳地拖著尾巴從師父房間裡跑了出來,一路朝自己的院子跑回去。
……於是,單陽這一日從道觀回院子的時候,便瞧見一道白色的小影子唰得一下從師父的院落中跑了出來,瞬間就竄不見了,雖說那小影子跑得太快,他看得並不怎麼清楚,卻分辨出那白影子額頭上不同尋常的紅印以及大得出奇的尾巴居然眼熟得很。
單陽自從入了師門便極為刻苦,離開道觀的時間從來都比師兄師姐晚,因此現在他周圍沒有別人,沒法求證,只好自己揉了揉眼睛,然而這依然無法讓他確定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只得深深地擰起眉頭。
……
“師兄……我有件事,可否問你一下?”
這一晚,臨睡之前,觀雲忽然聽到單陽對他說話的聲音,他不由得愣了愣。
單陽這個師弟,年齡雖小,想法和心思卻比他、赤霞和元澤這樣的師兄師姐還要沉得多,平日裡他能一個人做的事絕不會向別人求助,如非必要,他甚至不大會和他們說話。他對師兄師姐雖然尊敬,但卻禮貌恭敬到了讓人覺得認真過頭的地步,故他們很難很與他親近,因此這會兒聽到單陽居然一反常態地有事要問他,觀雲的確吃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