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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站在旭照宮門口,半天都僵持不下。
觀雲想來想去,終凝重道:“赤霞,你原先是門中唯一的女弟子,師父和大師兄嘴上不說,但實際上都比較疼你。小師妹在師門裡也一向最是喜歡你,想來你的話總能聽進去些,要不……你先進去?”
“不不不。”
赤霞聞言,立刻嚴肅地正色道:“師兄你在說什麼呢?古禮不可廢,此番回來見師父,你年長我幾個月,又是師兄,我如何能越在你前面?今天我說什麼都不會在你之前去見師父的!你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說著,她往後一退,認真道:“你是師兄,還是你先進吧!”
觀云:……
他心情複雜地看了眼赤霞,道:“我們相識兩百餘年,你從未叫過我師兄,這會兒倒是……”
這會兒倒是叫得起勁。
赤霞滿臉正直之色,痛心疾首地道:“規矩不可廢啊!”
觀雲嘆了口氣,從小到大他就沒見赤霞什麼時候講規矩過,然而就沖她這一聲“師兄”,他現在也不能退縮了。觀雲定了定神,重新平視著旭照宮的宮門,大步跨了進去。
赤霞見觀雲真進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也沒真拋下他,躡手躡腳地跟在觀雲身後,鬼鬼祟祟地進了旭照宮宮門,引得童子詭異地看著他們。
童子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問道:“師兄師姐,你們需不需要我幫你們通報一聲。”
觀雲赤霞連忙飛快地向他擺手,他們偷偷摸摸進去還能看看情況再行事,萬一運氣好師父沒感覺到他們呢?要是通報了,他們就很被動了。
於是童子只好繼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目送他們,直到赤霞觀雲進了仙宮,才收回視線。
……
這個時候,雲母還坐在白及懷中,他們剛剛親密了一場,她摟著他的脖子退下來,不知為何突然覺得非常羞澀,雪白的狐狸尾巴不自覺地就拖在身後擺了擺。她靦腆地低下頭,眼波含水地眨了眨,俯身埋在他胸口,過了一會兒,又小心翼翼仰頭親一口白及的喉結,親完又飛快地縮回來,磨蹭師父下巴,試探地瞧他。
白及的喉結滾了滾。
小狐狸即使害羞了、即使是人形也有些不安分,他感覺到她在懷中不安地動來動去,髮絲蹭得他有點癢。白及索性將她抱得緊了些,低頭看到她臉側緋紅的霞色,看到她拖在背後無意識地晃來晃去暴露小心思的尾巴,還有一雙水光瀲灩的眸子,心中微動。雲母見親了師父的喉嚨師父沒什麼反應,本已有些躍躍欲試,眼眸閃了閃,就又壯著膽子湊上去親他嘴唇。白及生怕她再亂動,喉嚨一緊,便用力扣緊她的後腦勺,摟了她的腰,讓她坐穩,又將雲母抱緊了。雲母被抱得動彈不得,果然乖巧下來,乖乖勾著他的脖子接吻,先是一下一下小心地碰著,睫毛不時還忐忑地顫著抬起來看看,不久情至,便由淺入深。
兩人很快擁在一處,空氣里有不均勻的呼吸聲。待再分開,雲母已有些喘不過氣,心跳極亂。她掩飾似的埋頭扯著白及寬大的袖子玩,白及便摟著她看她玩,時不時垂首輕吻她耳垂頸側,弄得雲母不好意思地蜷起身子,將白及的袖子拽得皺巴巴的。
她有點扭捏地看向白及,喊道:“師父……”
白及看著她卻覺得可愛,又抱起來吻了吻,但再分開時,他動作忽然一頓,眉頭輕皺了一瞬,沉默片刻,開口道:“有人來了。”
“……師兄師姐?”
雲母一愣,眨了眨眼問道。
算算時日,最近不大會有訪客。不過赤霞觀雲先前回過信,他們若是今日就到了,也未必不可能。
雲母想了想,又頗為驚訝地問道:“他們今天就到了嗎?”
白及“嗯”了一聲,便鬆開了抱緊雲母的手。雲母臉頰一紅,也擔心自己與師父太親密了會被師兄師姐撞見,雖然赤霞師姐一直曉得她的心意,現在觀雲師兄應該也曉得了,可總歸還是要注意場合的。
雲母連忙從白及身上爬下來,規規矩矩地坐他對面,等觀雲赤霞過來。
於是觀雲赤霞偷摸著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雲母與師父安靜地面對面對坐著,雲母神情還有點怪,眼眶微微泛著紅,像是不敢看白及。
赤霞與觀雲當即心裡就“咯噔”一聲,對視一眼,彼此都覺得情況果然不好。
師父萬年冷著一張臉,他們也瞧不出他到底是什麼情緒,兩人在旭照宮門口還互相推脫,這會兒卻情急之下都不躲了,趕緊進去把小師妹從尷尬中救出來要緊。赤霞觀雲並步邁進道場,一齊焦急地朝白及拱手道:“師父!”
白及早知他們要來,並不意外地抬頭看了一眼,輕描淡寫地點了點頭。
雲母好久沒見師兄師姐,心裡想念得很,這段日子發生的事著實不少,她也想同赤霞師姐好好說說,故而見他們來了,便化了狐狸朝師姐跑。誰知她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赤霞一把撈起,往身後一藏,竟是護住了。
雲母腦子有些發懵,倒是鮮少不見師姐臉上這般認真,便微微一愣。她本想問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但觀雲師兄已經開口了。
觀雲道:“師父,我與赤霞此番回來,是為出師一事。”
他這麼急急地開口,自是掩護赤霞藏了小師妹,只說一句自然還不夠,立刻又接上說:“不過除此之外,我還有別的事……師父,可否借一步說話?”
觀雲試探地打量著白及的神情,不敢多話。但白及亦覺得兩個徒弟回來之後表情就頗為古怪,他抬眸看了他們一眼,借一步說話倒沒有什麼可以不可以。他又看了眼被赤霞藏在身後眼巴巴往外望的雲母,思索片刻,便頷首道:“可。”
觀雲鬆了口氣,示意赤霞抱著小師妹快走,赤霞會意地點頭,忙揣著狐狸跑了,留下觀雲和白及說話。
他們本來安排好的就是觀雲安撫師父,赤霞則照看小師妹,觀雲雖看不出白及喜怒,卻也不算太緊張。他在腦內整理了一下語言,定了定神,並未直接切入正題,張口道:“師父。”
觀雲說有別的事要匯報,並非是假話,他在袖中摸索片刻,便拿出了一封請帖,遞給白及。
白及抬手接過,他原以為這是觀雲與赤霞的婚柬,故而拿過一看不是,倒是怔了下。
觀雲解釋說:“這是下月初六群仙之宴的請柬,此番發柬之事交與了鳳族,故而家裡就派我來了。群仙宴原本一次應隔百年,這回才不過隔了二十年就要辦第二次,應當是因玄明神君之故。”
天界議論玄明神君一家之事者不少,只可惜真正見到對方家人的唯有天帝和幾個老神仙。天界神仙其實皆是對玄明神君懷有同情之心的,未必是要向天帝討個說法,只是仙凡戀終究稀奇,又是玄明神君的兒女,大家都萬分好奇,這才議論紛紛。不過,天帝卻是要亮個態度給個說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