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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了?”
這時,石英挑了挑眉,將手放在她眼前晃了晃,道:“怎麼一臉呆呆的?”
雲母感到石英在她面前晃手,微微一怔,回過了神。她看了看哥哥的臉,仍舊有些恍然,她雖是將玄明神君的念頭消了,但終究有些猜測留了下來,令人不安得很。於是雲母斟酌片刻,重新看向石英,似有幾分疑惑地問道:“哥哥,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倆到底是怎麼來的?”
說完,她稍稍一頓,覺得這話有歧義,故又糾正了重新道:“我是說……我們既然出生了,除了娘,就總該有個父親。可當年浮玉山方圓百里除了娘和我們之外沒有別的開了靈智的狐狸,娘是從哪兒……生了我們出來的?”
第109章 第一百零九章
雲母話音剛落,便換作是石英滯了一瞬,他下一刻便揚眉道:“你怎麼忽然問這個?”
雲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心裡覺得在意。不過,沒等她開口,石英已經又說:“無所謂的吧?我們狐狸本來就是這樣的,有娘不就足夠了,要父親做什麼?再說,這是娘的事。娘生了我們,又沒告訴我們爹是誰,娘肯定有她的打算……她將我們養這麼大,若是我們太執著於父親,說不定娘反倒要傷心呢?”
石英說得流利,聽得雲母一愣一愣的,覺得也有道理。不過她頓了頓,卻莫名覺得哥哥似是對他們一家三口之中再插進別人有些排斥,語氣里隱隱有些不安的嫌棄。
石英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持續太久,他沒等雲母想出話來接口,就輕輕地抬手在妹妹額心的紅印上一點,蹙眉道:“比起這個,你昨天晚上睡哪兒了?”
“……誒?”
突然聽到哥哥問這個問題,雲母還有些愣愣的,不解地眨眼望著他。
石英說:“你之前跟我說你是早上回到家見得母親,可你總不能是半夜趕得路從你師父的仙宮那裡過來……說吧,昨晚沒有回家,你跑到哪兒去了?”
“……!”
雲母一驚,她不過是剛才與哥哥兩隻狐狸撲鬧時隨口提了一句,根本沒有多想,卻沒料到石英先前就注意到了這句話。雲母原本沒覺得自己第一時間跑去找師父有什麼不對的,即使在師父在那裡住一晚也是情理之中,但石英的話卻讓她一瞬間想起了自己早晨做的事——迷迷糊糊地化了人形、自薦枕席,還被當了枕頭……
雲母的臉“噌”地一下熱了起來,羞惱不已,登時面色赤紅,她有些心虛地移了視線,道:“我……我……”
然而“我”了半天,她也沒能將話講下去,最後好不容易才答道:“我去了師父那裡。”
可惜石英根本不信,他看著雲母的臉色,皺了皺眉道:“你去你師父那裡,臉紅怎麼會成這樣?你有什麼話不能和哥哥說不成?”
說到這裡,石英眉頭一挑,試探地問道:“心上人?”
這下雲母可算是徹底僵住了,卻不知道點頭對還是搖頭對。她沒說謊,她昨天的確是在師父那兒,可、可說是心上人也沒錯啊……
想到師父的事,雲母只覺得臉燙,渾身都燒得厲害。結果石英就眼睜睜看著自己妹妹先是點了點頭,繼而又搖頭,看上去糾結不已,最後突然化成了狐形,痛苦地哀嚎一聲,羞澀地團成一個小白毛球不說話了。
石英:……
他曉得雲母這麼做是逃避話題,自然覺得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故再開口,石英口氣里已經隱隱帶了些警惕和怒意:“是什麼人?你成仙醒來以後才過了多久,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心上人來?!妹妹,你莫要輕易被騙了。”
石英現今終日與妖物廝混,生活環境自是不比從前在母親庇護下一心修煉時單純。他曉得妹妹心性單純,聽她所言越想越是不對,石英雖未成仙,但卻同是九尾狐,論修為氣勢弱不了雲母多少,且因雲母沉睡多年,他無論是閱歷還是外貌都忽然比原來年長得多了,這麼一問,居然真似模似樣地帶了幾分兄長的嚴厲。
可饒是石英架勢足,到底是小時候一起哭一起炸毛一起被娘親罵的孿生哥哥,不管怎麼樣雲母都是不怕他的,頂多就是心虛加窘迫。她掙扎了半天,終於還是道:“我、我的確是在師父那裡……”
愛慕師父這件事,若是對象換作是母親,雲母她是無論如何都不好意思開口說的,不過因為訴說對象是同齡又親密的哥哥,她扭捏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頂著羞澀吞吞吐吐地說了。除了自己看出來的赤霞師姐,雲母還未將此事主動和誰說過,再加上為了讓哥哥信服,她還得說明昨日之事,因此越講臉便越紅,好不容易講完,她也不敢抬頭看石英,只忐忑不安地等著對方的反應。
果不其然,石英震驚地總結道:“所以你師父收你當徒弟,你竟然想——”
“嗷嗚嗚嗚嗚——”
雲母羞得根本聽不了哥哥往下說的話,急急地亂叫了一通打斷他,慌張得不得了。等石英不往下說了,她才鬆了口氣地停下聲,耳朵一垂,沮喪地坐了下來。
石英一頓,看著妹妹垂著耳朵的樣子,心裡也有不忍,語氣不知不覺地放軟,說:“你師父既然連這麼大的雷劫都為你擋,心裡總還是在意你的,反正你之前都那樣做過了,等他回天,你過去問問便是,又何必在凡間這麼急?”
雖說她早晨突然向師父示愛是個意外,但說到這裡,雲母非但沒有被安慰到,反倒是愈發低落,連尾巴都不精神了。她搖了搖頭,道:“哥哥,你沒怎麼見過他,所以不了解我師父……”
即便那日不是她,師父也會上前擋雷劫。
無論那日她有沒有表白,師父都會替她接下雷劫。
正是因為知道如此,她一邊感動、感激、羞愧於師父替她接了雷,一邊又覺得胸口漲漲刺刺得疼。師父盡力庇護了她,只是無關情愛。他面冷心熱,可那般靜心寡慾的出塵,也不是裝出來的。
石英哪裡見得了妹妹難過的模樣,他停頓片刻,嘆了口氣道:“既然這樣,反正你一慌張都表白了,且現在你要陪你師父,人形狐形都不能直接過去,乾脆破罐破摔吧。”
“嗷?”
雲母其實也在煩惱這個呢,儘管不好意思直說,可看哥哥準備給她出主意的姿態,她還是忍不住看了過去。
石英雖然目前看來不曾在意過情愛之事,但他畢竟是個男子。男子對於男子之事,總歸是要來得了解些。
石英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了一番,雲母其實不算太明白、只是大致懂了,但還是認真地點頭。石英說著說著就皺了眉頭,因他自己也沒什麼經驗,所以並不是很確定能成功,但看妹妹自己好像也沒什麼頭緒的樣子,索性就一口氣說完讓她自己決定了。
兄妹倆商量了一番,雲母看上去像是漸漸有了打算。不知不覺已到黃昏,雲母便要告辭回城,臨行前,她想了想還是關心地叮囑道:“哥哥,我渡劫時遇到的劫雷不大對勁,你現在已經生了九尾,說不定什麼就會渡劫,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