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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那三個字,他說得很慢很慢,不同於前面的緊張迫切,有的只是無窮無盡的哀求。
“那你願意付出什麼呢?”女巫緩緩的起身走到了長桌前,與汪富貴只有一桌之隔。
眼見對方似乎並不曾弄明白自己話里的意思,女巫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指尖輕點桌面。也就是這個時候,汪富貴才看到桌上並非他先前以為的空無一物,而是整齊的擺著三張卡牌。
背面朝上、花紋詭秘的卡牌。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離開這裡,就當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
“不!我要錢!給我錢!!”
“三張卡牌,吉凶禍福全在於你自己。若為吉,你所求的終能實現;平,一切按著既定的命運繼續往下走;可假如凶……”女巫的聲線突然一變,銳利得仿佛能刺穿人的耳膜,“你,願意付出什麼代價。”
“我的性命!我的家人!我所擁有的一切!”
汪富貴毫不猶豫的開了口,雙眼瞪得老大,眼裡布滿了血絲,可就算是密布的血絲也無法掩藏得住他那近乎凝結成實質的貪慾。
看來,這是位貪婪的客人。
女巫微微後退半步,右手向外張開,做了個請的動作。
汪富貴猛的伸手,目標直指中間那張卡牌,卻又在手指幾乎碰觸到卡牌的那一瞬間頓住了。幾秒鐘後,他將手挪到了右側的卡牌上方,可很快他又將手縮了回來,目光來來回回的在三張卡牌上移動著、審視著,內心的焦灼不安完全展露了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不過小屋並無任何鐘擺,甚至除了壁爐內木柴細小的燃燒聲外,再無其他聲響。
“我、我要仔細想想……”這話,既像是說給女巫聽,又像是說給他自己聽。
女巫微微側頭,儘管沒有說話,但態度卻表明了她不會催促。事實上,她的耐心一直很好,只因對她而言,時間早已失去了意義。
小屋裡很暖和,汪富貴卻在不停的顫抖,無關寒冷,也沒了先前的絕望悽慘,有的只是緊張與興奮。
反正他已經沒錢了,輸了也就賠命,萬一贏了呢?
緊張不安的情緒逐漸從他的眼底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興奮之情。還有什麼能比現在更糟糕的?不會的,反正他原本也不想活了!
對錢財的貪婪最終戰勝了一切,他重重的一掌拍向了中間的卡牌。
這是他最初的選擇,也是最終的選擇。
汪富貴仿佛完全沒感受到掌心的痛楚,只用盡渾身力氣將那張卡牌翻轉了過來。
假如他此刻還有心情觀察四周的話,一定能發現,斗篷之下女巫的目光至始至終都落在他的臉上,像是在看一件極為有意思的東西,卻似乎完全不在乎他究竟選擇了哪張卡牌。
卡牌終是被翻轉了過來,比起背面那複雜詭秘的花紋,正面顯得格外得簡潔利索。
漂亮的哥德式字體書寫出了一個大大的符號,只是這個符號卻像極了某個漢字。
吉。
第2章 汪富貴
在最終的答案揭曉之前,汪富貴滿腦子想的都是:錢錢錢。
他始終都認為,如果不能擁有很多很多的錢,就算留著性命又能如何呢?哪怕賭上一切,他也要錢!
事實上,但凡能活著又有誰願意去死呢?他要是真的一心求死,多的是法子悄然離開這個世界。可他並沒有那麼做,而是在這個寒冬的深夜裡,帶著滿腔的絕望走上寂靜的街頭。
幸好,幸好啊……
汪富貴看著近在咫尺的卡牌,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感覺過了很久很久,也有可能不過一息之間,他突然吐出一口濁氣,隨後兩腿一軟,噗通一聲癱坐在了地上。
小屋的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羊絨地毯,以汪富貴的見識,哪怕不用眼睛分辨,只憑著觸感就知曉一定價值不菲。可他這會兒整個腦子都是放空的,甚至連靈魂都是不穩的,後怕的感覺仿佛排山倒海般的朝他襲來,讓他根本無法開口,更別說起身了。
女巫的目光終於從汪富貴身上挪開了,輕瞥了一眼那張寫著“吉”的牌面,淡淡的吐出兩個字:“送客。”
汪富貴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覺得眼前忽的光芒大盛,緊接著便失去了知覺。
再度清醒時,他人已經在醫院裡了。
“老哥,你怎麼大冬天的暈倒在外面?還好人家環衛工人早起看到了你,叫了救護車送你過來。誒,護士!護士,他醒了!”
隔壁床的大兄弟明顯是個熱情的,哪怕腳上打著石膏也不妨礙他解說前因後果,還幫著喊來了護士。
護士很快就過來了,看了眼床尾的單子,對照了一下自己手上的病人資料:“17床,輕微凍傷,送來時體溫38.5°,血壓正常。你的家人呢?通知家人來一趟,不需要住院,把費用結算一下就可以離開了。”
話是這麼說的,護士還是拿了體溫計過來,確定高燒已退後,就又催著汪富貴聯繫家裡人。
汪富貴整個人都是懵的,仿佛隔壁床大兄弟的話,還有護士對他說的話,以及讓他量體溫等等,話是入了耳,也隨人擺弄,但事實上他壓根就沒回過神來。
“我……”不開口還好,這一開口,汪富貴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很是嘶啞,嗓子眼也疼得厲害,標準的感冒症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