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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清醒著的，整個人精神狀態非常差。

　　  她已經突破聖級了，就算不吃不睡也不會顯得憔悴的，但此時的她確實很憔悴，甚至瘦了一圈，眼窩都有些陷下去，眼睛也布滿了血絲。

　　  面色，蒼白得沒有絲毫血色。

　　  這幾個月來，她每一天都在害怕，都在做噩夢。

　　  而這種害怕，在半個多月前變成了現實。陽頂天真的來了，而且大開殺戒。

　　  殺掉了伯夷命，殺掉了所有長老。但是沒有殺掉她。

　　  儘管她沒有死，但是接下來完全是地獄一般的經歷。

　　  幾十個精神師，徹底鎮壓她的靈魂，然後強行撕開她的腦域防禦，一寸一寸搜尋她腦子裡面的每一個記憶。

　　  這種折磨的恐怖，是無法想像的。

　　  她美杜莎女王的使者，變成了一個利用工具，悲慘可笑的利用工具。

　　  她每一天都在害怕，她會成為一個犧牲品被送到陽頂天面前。

　　  現在，她果然成為一個籌碼，一個犧牲品，刷洗乾淨，送到了陽頂天面前。

　　  當這一切發生的時候，她所有的害怕反而消失了。  

　　  因為，那隻鞋終於掉下來了，接下來也不用擔驚受怕了，因為死定了。

　　  所以，她反而鬆了一口氣。

　　  「我真蠢，真的……」海心女王朝著陽頂天笑道：「每一次，我都會被貪婪和利益沖昏了頭腦。不管是背叛毒莎，還是投靠魔王，又或者是成為美杜莎的工具，要將人類國度推向毀滅。」

　　  陽頂天沒有說話，走到她的面前坐了下來。

　　  海心女王自嘲道：「我不是沒有情，我很愛的我姐姐，但是因為權勢和利益，我背叛了她，並且想方設法要殺她。我也喜歡過你，痴迷過你，但是同樣為了利益和權勢，我也背叛了你。沒到關鍵的時候，貪婪總是戰勝我的情感，讓我走向了毀滅的不歸路。陽頂天，在你心中是情更大，還是理智更大？」

　　  陽頂天道：「你這話不對，你那是欲望和貪婪，不是理智。」

　　  「哦，對。」海心女王道：「利慾薰心，利令智昏，當然談不上理智。」

　　  陽頂天道：「歸根結底在我心中，情更大，理智第二。」

　　  「真好……你這樣的人才會幸福，也才配得到幸福。」海心女王道，然後她的臀兒直接坐在自己的小腿上，從跪著變成了跪坐。  

　　  而陽頂天，也直接席地而坐，在她邊上。

　　  兩個人，倒不像是俘虜和勝利者，而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交談者。

　　  海心道：「這段時間，我一直都在害怕你，都在想像你。你竟然連伯夷命都殺掉了，應該已經突破半神了。那肯定非常非常高高在上，如同神祇一般，起碼不管是威風還是氣質，肯定超過了魔王問天。我一直在想，一直在想，然後在我心目中你越來越高大，越來越可怕。然而等真正見到你的時候，卻又發現你……和我第一次見到的，並沒有什麼不同，你還是原來的你，只是稍稍成熟了一點點。」

　　  陽頂天道：「我很幸運，上天並沒有過多地摧殘我的心靈和靈魂，所以我依舊保持幾年前的模樣。」

　　  海心柔聲道：「一個人，從宗師級到半神級，修為突破了千萬倍，但是看上去依舊一模一樣，真的好奇妙啊。」

　　  陽頂天道：「因為在我心中，這些修為的提升並沒有什麼了不起。我對修為的貪婪，在我奪回雲霄城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而且，我修為到達今天的境界，大部分都和我無關，都是上天賜給我的，所以更加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說的真好。」海心美眸溫柔迷戀道：「現在的你，更加讓人心動，讓人迷戀了。」  

　　  陽頂天頓時不好意思笑笑。

　　  海心嘆息道：「唉，要是幾年前，我們真的睡了，那該有多好，那我們的孩子現在都已經會走路了。」

　　  「嗯。」陽頂天道。

　　  海心笑道：「如果我沒有大徹大悟的話，一定會說造化弄人啊。而實際上，這和造化一點點關係都沒有，僅僅只是我的愚蠢弄人而已。」

　　  陽頂天道：「你對野心和權力，太偏執了。」

　　  「嗯。」海心道：「卻又沒有匹配的心胸和力量，這樣的人擁有了權力，也只是一個巨大的悲劇。」

　　  然後，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此時的海心，經歷過這一切，是真的大徹大悟了。

　　  她也知道，今天是一定會死，而且她也不想求情，也不會求情。

　　  忽然，海心道：「問天已經失蹤了，你要小心他，這個人是我見過最有魅力的男人。他真是一個天大的矛盾體，無比無比的固執，又無比的灑脫。對於某些很重要的東西，比如力量，權勢，他都看得很淡，和你一樣。但是對於某些東西，他又看得很重。他口口聲聲說混沌之神操縱了他的命運，侵犯了他的人格和自由，所以他要討回來，哪怕付出一切，哪怕用盡所有手段。」  

　　  陽頂天道：「嗯，他對尊嚴和自由，非常的敏感。因為，他經歷過很特殊的年代。」

　　  海心道：「我相信他一定沒有那麼容易就屈服的，你一定要小心他。」

　　  「我會的。」陽頂天道。

　　  然後，兩個人又陷入了沉默。

　　  「好了，我該上路了。」海心女王道。

　　  陽頂天道：「你，想要選擇哪一種方式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