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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說你的體表承受能力比你的膽量要差得多。」坐在前面駕馭著飛龍的丹巴淡淡道。
蘇沉便笑道:「你是在笑我身板太弱呢?還是在誇我膽識太高。」
「都有。不管怎麼說,就憑你敢跟我走這一遭,我就對你另眼相看。這世界,會玩心眼的人族很多,敢就這麼跟我去古蘭堡的可就不多了。」
蘇沉笑道:「你都敢把後背亮給我,我憑什麼就不敢跟你走一趟啊。」
「那可不一樣。要知道我這條命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你是人族未來強盛的希望,如果能用我這條命換你這條,那我暴族可是大賺。」
「那你為什麼不換?」蘇沉問。
丹巴就沉默了。
是啊,自己為什麼不換呢?
最早的時候,在他得知關於蘇沉的資料後,驚為大敵,為此更是威逼復興之門,不惜一切也要殺死蘇沉。
沒想到時移世易,這還沒過多久呢,自己竟然就和蘇沉坐在一條飛龍上了。
這變化來得太快,就連丹巴都感覺措手不及。
之前他沒對付蘇沉,那是因為之前的幾次接觸,蘇沉都沒給過他什麼機會。
但現在機會來了,丹巴卻是真的開始打消殺掉蘇沉的心思了。
到底是為了什麼呢?
丹巴自己都不明白。
想了好一會兒:「如果我要說,是因為沒把握殺你又或者是其實你沒那麼重要之類的話,那未免太過虛偽。但要說是為了我自己,卻也不是全部。」
「哦?那是為了什麼?」蘇沉問。
「你不知道我為了什麼不殺你,就敢跟我走?」
蘇沉回答:「如果一切盡在掌握,膽識也就不是膽識了。」
聽到這話,丹巴也不由笑了:「說得好!若一切盡在掌握,膽識也便不是膽識了。我不殺你,的確有為自己的成分,不過更多的原因,是我想看到你曾描述的那個未來。」
「我所描述的未來?」蘇沉愣了下。
「對!挑戰獸族。」丹巴說道。
蘇沉這才恍然大悟。
在霧華鹽沼的時候,蘇沉曾經跟丹巴說過。
他說他可以研究出讓暴族掌握源能的秘法並教給暴族,因為獸族才是永恆的大敵。
那本來只是蘇沉找的一句藉口。
但就是這個藉口,卻讓丹巴看到了一線從未見過的希望。
智族挑戰原族的希望!
數萬年前,奧族曾經嘗試過如此做法。
他們遭遇了慘痛的失敗。
但是萬年歲月一晃而過。
獸族變得越發衰弱,智族卻正在越來越強大。
曾經的智族能不能再現奧族輝煌,再次挑戰甚至戰敗原族?
丹巴不知道,但是他的心中卻升騰起了那樣一絲渴望,一線期盼。
「如果能在有生的日子裡,經歷一次那樣的輝煌,想來怎麼都是值得的吧?」丹巴悠悠道:「而相比那樣的大敵,人暴兩族的仇怨又算得什麼呢?」
聽到他的說話,蘇沉也微感愕然。
腦海中不由回想起諸宸說過的話。
「人族崛起這個夢,最好連做都不要做。」
「莫說做不到,就算真的做到了,也不過是給人族帶來一場大災難。」
「智族永無可能戰勝原族。我們之所以還能屹立在這片大陸,不是因為我們強,而是因為我們還不夠強!」
這些話他從未忘記過,就象是釘子扎進心裡。
刺痛無比。
而現在,他聽到丹巴說,他想看到智族挑戰原族。
微微停滯了一下,蘇沉說:「你知道若那一天真的來臨,而智族失敗,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吧?」
「當然。」丹巴微笑:「不就是滅亡嗎?幾萬年前的奧世帝國已經為我們表演過一次了。可是那又如何?因為贏不了,所以就不挑戰了嗎?這可不是我暴族的風格啊。」
蘇沉怔然。
因為贏不了就不挑戰了嗎?
丹巴的話若暮鼓晨鐘轟響在蘇沉的心中。
「你……」蘇沉喃喃出聲。
丹巴回頭看了蘇沉一眼,露出愜意的笑:「那些獸族,幾萬年欺壓在我們的頭上,直到如今,依然占據著這世界一半以上的土地,主宰著這個世界。它們才是這世界我們最大的敵人,最強的對手。相比它們,暴族和人族之間的仇恨又算得了什麼?而沒有了它們,我們就可以擁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資源,也許人族與暴族之間,也不用再仇恨如斯。那麼為什麼,我們不能去對付它們呢?就因為它們強大,我們就連挑戰的勇氣都沒了嗎?」
蘇沉一時無言。
不管怎樣,他無法反駁丹巴所說的話。
丹巴的笑容越發擴大:「果然你沒想過嗎?你或許有膽識,卻還不夠。你們人族就是這樣,總是想得太多,清醒無比。也因這思想,這清醒,而丟失了野心與鬥志。你們有多少年沒有幻想過打敗獸族了?或許在你們的眼裡,只有暴族才是侵略你們的仇人吧?因為你們只對我們有把握……只有那些你們能贏的對手,才叫對手,是嗎?」
不管丹巴說的對否,至少丹巴的說辭在這刻的確打動了他,讓他深以為然。
蘇沉點頭道:「你說得沒錯,人族已失去鬥志太久。在這一點上,我們不如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