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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哥很讚賞老鼠的品位:“那兒最舒服,他可真會選。”
辟塵面無表情:“不要說我沒通知你,小米老婆又懷上了,隨時會生。”
他們告別夢夢,開著那輛破甲殼蟲瀟灑地走了,小姑娘站在那裡抹眼淚的時候,一共跟她沒說上過三句話的辟塵阿叔忽然跑回來,交了一份非常詳盡的小曲奇餅乾配方給夢夢,說是她最喜歡吃的那一種。車子開出去,在後視鏡里兩個人看著夢夢,以及夢夢身後重重鎖上的門,豬哥向來多愁善感,簡直就要同聲一哭,幸好辟塵提醒他,別忙著多愁善感吧兄弟,閣下現在無證駕駛,而且是第無數個年頭無證駕駛了,最好還是集中一下注意力,要不萬一給警察抓住,是準備玩奇幻,一陣風隱形呢,還是準備玩超能,暴走時速五百公里跑路呢?
人家狠狠擦了一把眼淚,嘀咕:“就是,我哭什麼哭,小姑娘想小破呢。”
他其實很不服氣:“為什么小破總是比我受歡迎呢?幼兒園就有小姑娘喜歡,啊?我長得沒我兒子帥嗎?”
這兩位仁兄,昨天晚上接到狄南美的電話。正式通知他們,三個月特訓結束,達旦前生風範初見端倪,小破即將出發前往拉斯維加斯,前途如何,無人了解,作為兩位資深混非人界的,他們當然知道生存者遊戲有多麼變態,結局又是多麼無情,一個霹靂在頭上炸一個天響。辟塵在客廳里團團亂轉:“生存者選拔?怎麼今年搞到人間來了?安既然沒事,小破還跑去湊這熱鬧幹嗎”
豬哥哭喪著臉,但還沒有喪失理智:“狐狸說小破自己想去,再說了,不湊一下也不行,不然怎麼進暗黑三界,邪羽羅還不是在唰唰地長。”
這話說得很有理智,完全不是為人父母應該有的風格,因此犀牛懷恨在心,撲過來往死里扁他, 好一場窩裡鬥,完了兩人都癱在沙發上長吁短嘆:“快了快了點,快了點快了點。”
頹廢了一陣,豬哥一躍而起:“走。”
辟塵呆頭呆腦地問:“去哪?”
犀牛的臉上明擺是一副受驚過度,智商被嚴重損害的表情。可憐半犀族英明神武的長老,一旦兒女情長,也就凡牛一隻。
豬哥反手脫下自己的睡衣,不錯,我們用特寫聚焦看看,腹肌還是那麼銷魂抵死有六塊,看來天台上經常發出的嗨唷嗨唷聲,也不僅僅是幫辟塵搓衣服。
他快手快腳,換了出門的衣服,眼睛發亮:“辟塵,我們也去拉斯維加斯。”
辟塵精神一振:“砸場子?”
隨即雄心壯志起來:“要砸就不用砸異靈川的選拔了,不如直接去砸暗黑三界吧。”
他的表情好難得那麼憤怒:“我要去吹死邪羽羅,有覺不好好睡,醒過來找死。”
豬哥搖著手:“no,no,no……”
他笑得賊忒嘻嘻的:“咱們去報名,參加他們的選拔賽,嘿嘿,咱們去臥底。”
轉身就往樓上沖:“生存者選拔通過哪裡報名?我記得暗黑三界有個資料收集網站?獵人聯盟有連結對不……”
第十六章 空難測試
那一天是十三號,星期五。
西方世界中最禁忌之日。
如果剛巧你比較唯物,那麼,偶爾就會發生一點信仰上的危機。
比如說,面對滿世界飛機,無緣無故,紛紛亂掉的時候。
日本羽田機場。
紐約甘迺迪機場。
上海虹橋機場。
墨西哥機場。
下午三點左右。各大國際機場繁忙的航線有條不紊交接中。飛往美國拉斯維加斯的客人總是很多,個個帶著奔向黃金假期的悠閒神情,登機。
很少老人,很少孩子。都是壯年,正在享受人生巔峰期的時候。
飛機助跑,鋼鐵翅膀也似乎有靈性,優雅滑翔,起飛,持續爬高。
到達高空一萬米之處。
沒有氣流,天氣完美,陽光燦爛地照射在看不到的雲層之上。
飛機里的人放下因為起飛而稍有緊張的心,開始選擇漫長旅途中殺時間的電影。
怎麼會有人預料,接下來的節目以如此突兀的方式上演。
無端端,爆裂。
四點許,小破和阿落到達拉斯維加斯百樂宮酒店房間。
出發之前,白棄給他上了一個小小的補習課,轉達了他應該知道的那些信息。
其他人類參賽者,都是從電視上得到那些信息的,但是小破的好習慣是不看電視。
他對人間的任何事情都很有興趣,但基本上不看電視。因為電視令人愚蠢,遲鈍,以及散失獨立思考能力。
這麼冠冕堂皇的話出自豬哥之口,顯然有詐,真正的原因其實是後者買不起第二部電視,所以他用釜底抽薪的方法保證了自己看肥皂劇的安全。
在金碧輝煌的大堂感嘆了一下組委會的大手筆,到了房間再驚嘆一下床鋪的柔軟和床頭巧克力的美味,前世貴為暗黑世界的主宰者,對今世沒有見過什麼世面毫無幫助,小破幾乎忘記了自己到底所為何來,光顧著樂呵呵地在房間裡竄來竄去看新鮮了。
打開電視機,看到的第一個節目,是突發新聞實況插播。
自全世界各地不同機場出發的十數個航班。
在飛往拉斯維加斯的途中發生墜毀。
墜毀時間相差不過數分鐘。
事故原因不明。
遇難者以四位數計。
喬瓦尼傳媒集團旗下的直播隊伍最為神通廣大,事故發生後,不到一小時,駐紮全球各個點的分支機構,電視台,電台,門戶網站,雜誌報紙,傾巢出動,如一群服用了興奮劑的狼犬,精確地循著血腥與硝煙味道,準確地撲向航班墜落地點。其效率與精確度甚至超過了應急部隊,衣著光鮮的主持人不可壓抑聲音中的亢奮,在地獄一般悲慘的現場叫喊著:“神秘墜毀事件在全世界同步發生,我們也同步為您報導最新的進展,這是喬氏光明電視網美洲地區報導點,我們的畫面很快要切換到亞洲東京附近,看看那邊的情況如何。”
不斷的畫面切換,活生生像一個超級大派對,攝象機和閃光燈似懷春男子熱辣緊盯穿超短裙的女郎,如影隨形。
如果可以忽略那被飛機殘骸製造出的焦黑平地,忽略那拋得滿地都是,甚至甩上樹梢或房頂的斷裂身體,忽略那些血跡傷痕,還有無須閉眼已能想像的死之恐懼,曾滿滿地充溢在每一平方寸里,抹殺了多少希冀與生機。
真的活生生是一個大派對。
而任何派對,都需要一個高潮。
譬如說,在滿目慘澹里,忽然有一個人,完好無損的,泰然自如的,太平無事的,爬出來。
阿姆斯特丹附近的飛機墜毀點,醫療人員和事故處理部隊正清理現場,斷開的機艙口,被切成許多塊的殘損肢體悶悶堆積,發出可怕的焦臭氣味,他們仔細地搜尋,試探每一具完整的身體,希圖發現還有任何生存跡象的遇難者。
他們沒有徹底失望。雖然這個驚喜實在來得過於戲劇化了一點。